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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热的。”陈逾明将骨瓷杯推至茶几边缘,杯底与托盘碰撞的脆响惊破寂静。
他退至落地窗前,暴雨在玻璃上泼墨,将京城的霓虹晕染成破碎的敦煌藻井。
“那时候你总说”许悦萱的指尖掠过陈逾明领口松开的纽扣,“榫卯咬合时的木香,比任何誓言都可靠。”
廉价洗衣粉的茉莉香混着他衣襟上的崖柏尾调,在空气中织成一张蛊惑的网。
棉麻睡裙的肩带滑落半寸,肩胛骨上淡粉的疤痕如褪色的工笔海棠,那是二十一岁那夜,古建模型断裂的木刺在她肌肤上刻下的朱砂批注。
“你还留着这个。”她突然拽出他内袋的皮夹,泛黄的拍立得在暴雨夜泛着暖黄光晕。
照片里两人裹着同一件军大衣,应县木塔的风铎在背景里凝成永恒的黑白噪点。
陈逾明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像在修复千年斗拱,百年灵腕表的精钢表带烙进她肌肤:“许悦萱,你”
话音被突然贴近的体温掐断。
她的唇停在距他喉结三毫米处,呼吸间呵出的白雾在皮肤上凝成细小水珠:“当年测绘地宫时,你说最暗处的裂缝反而藏着最真实的纹路”
许悦萱指尖掠过他腰椎的旧伤,那是替她挡下坍落木梁时,应县木塔赠予的勋章。
陈逾明的肌肉骤然绷紧,喉结滚动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许悦萱趁机将褪色的红绳手链缠上他腕间,廉价丝线紧贴着百万名表:“这绳结浸过九十九场法会香火,比什么陀飞轮都更懂时光的禅意。”
“许悦萱!”他齿缝间溢出的警告被她的唇齿截断。
“那年你说要在‘古建测绘中’寻找出比应县木塔更美的结构”指尖悬在他第三颗衬衫纽扣。
“够了。”陈逾明的呼吸粗重如风暴前的雷云,瞳孔里翻涌的斗拱榫卯在被理智的闪电劈开。
“房费预付到月底。”
他摔门时的气流掀起案头《营造法式》,泛黄书页停在第372页,正是当年为她讲解“偷心造”技法时,被她用朱砂圈出的段落。
许悦萱望着他摔门而去的背影,突然笑出泪来,衣柜里挂着件真丝睡袍,吊牌印着伦敦某高定工作室的地址。
金澜酒吧三楼包厢。
“为个拿你当跳板的女人买醉”谢烬夜将山崎25年推到陈逾明面前,玛雅纹身随着晃酒的动作起伏,“应县木塔的千年斗拱都拆得,偏拆不穿个女学生的障眼法?”
叶凌岳转动青玉扳指,雪松香混着威士忌的泥煤味在空气中纠缠:“臻华聚艺新招的舞蹈生,身家比苏州宋锦还清白。”
他斜睨着陈逾明腕间绷断的崖柏珠串,“有个跳《霓裳羽衣》的姑娘,侧脸像极了某人初入京大的模样。”
许悦萱穿着月白旗袍在机场回眸的偷拍照,正被叶凌岳的助理实时上传到名媛吃瓜群。
“啪!”
陈逾明扯开萨维尔街定制衬衫的第三颗纽扣,精钢袖扣在真皮沙发上砸出凹痕:“叶少新改装的帕加尼风神,漆面倒是配得上麦卡伦的年份。”
他屈指弹开水晶酒塞,琥珀洪流在意大利小牛皮座椅上漫成黄河改道图。
“咱们阿逾今晚火气够旺啊,够煅烧三窑钧瓷了。”谢烬夜抬手打了个响指,包厢的紫铜门环应声而颤。
六位素色旗袍美人踩着《雨打芭蕉》的琵琶声款款而入。
领头的姑娘发间别着苏绣玉兰簪,杭罗面料在走动间泛出蚕丝特有的珍珠光泽。最后那位抱琴的少女隐在阴影里,蕉叶式古琴的冰弦映着包厢暗藏的led灯带,在她低垂的侧脸勾出工笔白描的轮廓。
陈逾明的瞳孔在某个瞬间缩成应县木塔的风铎孔洞,那抚琴的起手势,与许悦萱当年在古建所抄书时,笔尖悬在“偷心造”词条上的弧度分毫不差。
琥珀色酒液撞上手工凿制的冰球,在捷克水晶杯里迸溅出细碎星芒。
陈逾明仰颈灌下半杯艾雷岛泥煤威士忌,酒液顺着喉结滚落,在定制衬衫领口洇出暗色年轮纹。
“这批清倌人可是照着《韩熙载夜宴图》挑的。”谢烬夜用雪茄剪裁开沉默,黑曜石袖扣映着南笙发颤的睫毛,“最左边那个叫南笙”他故意将山崎25年推过案几中线,“干净得跟蒸馏水似的。”
他故意将“干净”二字咬得极重,惊得南笙弹奏《广陵散》的指法突然乱了,古筝弦上溅起一滴血珠。
“南姑娘是京音的古琴首席。”谢烬夜晃着山崎25年的杯壁,玛雅纹身随霓虹起伏,“家里前阵子出了事,父亲破产留了债现在医院账单还压在琴盒底下。”
陈逾明忽然起身,西装下摆扫落南笙膝头的琴谱。
泛黄纸页上《梧叶舞秋风》的工尺谱里,夹着张褪色的全家福,南笙穿着私立学校的制服,坐在琴房落地窗前笑靥如花,背景里的红木博古架陈列着如今早已流拍的藏品。
万宝龙钢笔悬在支票上方,黑色大理石纹笔杆在支票上投下阴影。
当陈逾明写下第一个“伍”字时,南笙忽然按住琴弦,古琴迸出裂帛之音:“陈先生!我我可以签借据。按银行利息”
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琴漆,廉价香水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陈逾明嗅到她发间飘散的茉莉香,与许悦萱曾经用的洗发水味道一模一样。
“就当是古建修缮基金。”他摘下崖柏珠串压在支票上,木料香气裹着暴雨刻痕,“应县木塔能扛千年风雨,南姑娘的《梧叶舞秋风》值得这个价。”
南笙的泪珠坠在雁足裂痕处,晕开父亲生前题写的“宁拙勿巧”。
谢烬夜用雪茄点燃缴费单,火星吞噬着“机械瓣膜”的字样:“南姑娘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比剑桥那位更招人疼。可惜陈少心里那座应县木塔,早被雷劈出八百道裂缝了。”
鎏金香炉的烟霭中,陈逾明的指尖推过一张黑曜石纹名片。
烫金的“顾氏医疗”徽标在霓虹下泛着冷光,边角印着私人助理的专线号码。
“明早八点打这个电话,”他声音沉得像古建所库房的青铜编钟,“会有人接伯母去总院vip病房。”
南笙的指尖悬在名片上方颤抖,医用胶布下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发青。
三个月前她曾攥着病历在顾氏总院大理石厅堂徘徊,导诊台护士瞥见她洗白的帆布鞋时说:“心外科特需病房押金五十万起。”
此刻那张轻薄的卡片却像把钥匙,正缓缓拧开icu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