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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多久,地震的余波也平息了,山神庙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直到哑女把那幅未完成的画作完成后,清晰地展现在林秀眼前。
那是怎样的一幅画啊!林秀看着它,仿佛灵魂都被牵扯进去:
漆黑的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倾泻而下,将整片天地都浸泡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抬头望去,那曾经繁星璀璨的夜空此刻竟像被泼洒了厚厚的沥青,连一丝星光都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黑色帷幕。月亮——那个千百年来温柔注视着人间的银盘——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生生掐灭,连最后的惨白月晕都被贪婪的黑雾吞噬殆尽。
群山在黑暗中化作匍匐的巨兽,轮廓模糊得如同被泼了水的墨画。山间小径上,往日蹦跳的野兔不见踪影,连一根颤抖的胡须都寻不着。松枝上本该啼叫的夜莺死死闭着喙,羽毛蓬起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最诡异的是那条常年欢唱的山溪——它依旧在流淌,水面却像蒙了一层油脂般不起半点波纹,更听不见往昔叮咚的水声。整条溪流成了一道死寂的黑色缎带,沉默地蜿蜒在峡谷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迫耳膜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塞进了隔音的棉絮里。偶尔有枯叶飘落,本该发出的沙沙声却像被什么东西中途截获,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夜风都屏住了呼吸,树梢静止得如同被冻结在时光里。这种寂静如此厚重,以至于耳中开始产生幻听——隐约有低沉的、类似巨大肺叶收缩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又或许那只是恐惧带来的错觉。
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人的感官开始扭曲变形。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已经失明。皮肤上传来黏腻的触感,不知是夜露还是某种更令人不安的东西。最可怕的是嗅觉——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像是铁锈混着腐烂的桂花,让人想起祭祀时铜盆里干涸的血迹。
远处的天堑镇方向,本该有点点灯火的地方,此刻也完全被黑暗吞没。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感\"——仿佛这浓稠的黑暗本身就是某种活物,正用无形的肢体缓缓包裹住整个世界,而所有生灵都成了它掌中不敢挣扎的猎物。
突然,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从北侧传来。那根三人合抱粗的柏木承重柱表面,突然绽开一道狰狞的裂痕。柱身上精心雕刻的盘龙图腾仿佛活了过来,龙鳞片片竖起,龙嘴痛苦地扭曲着,从石刻的眼眶中竟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如同垂死的龙在流泪。
\"龙柱泣血了!\"有人惊恐地叫道。那些漆黑的\"泪滴\"落在地面上并不四散,而是像水银般聚集成一滩,表面泛着诡异的彩虹色光泽。更可怕的是,泪滴流过的地方,青石板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缕缕带着腥味的白烟。
与此同时,一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从地底翻涌上来。地窖里储存的十年陈酿祭酒,此刻全部变成了粘稠的黑色胶状物,正从地板的每一条缝隙中倒灌上来。这些黑色黏液像有生命般蠕动着,表面不时鼓起一个个气泡,破裂时发出类似叹息的\"噗噗\"声。
一个年轻的祭司不慎踩到黏液,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布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殆尽,裸露的脚背皮肤上,正快速浮现出青灰色的鳞状硬痂。那些硬痂边缘渗着黄脓,像鱼鳞般层层叠叠地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立刻失去知觉。
\"别碰那些黑水!\"林秀大喊着拽回一个想去帮忙的镇民。只见那年轻祭司已经跪倒在地,他的双手也长满了鳞痂,指关节僵硬得无法弯曲。更骇人的是他的脸颊——右半边脸完全被鳞片覆盖,左眼的瞳孔已经变成冷血动物般的竖瞳,正疯狂地转动着看向不同方向。
地窖的盖板突然被某种力量从下面猛地顶开,更多的黑色黏液喷涌而出。借着摇曳的烛光,人们惊恐地看到,那些黏液里竟然裹挟着之前供奉的牲畜头颅——那些早已腐烂的羊头、牛头上,此刻都长满了同样的青灰鳞片,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莫老祭司原本佝偻的身躯突然绷得笔直,像被无形的丝线猛然提起。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祭司长袍无风自动,衣袂翻飞间露出枯枝般的手臂——那上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状的青黑色血管,正诡异地搏动着。
\"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里混杂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高频,震得烛火齐齐一暗。老人枯瘦如鹰爪的双手突然暴起,十指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尖利。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那双布满老人斑的手竟直接插入了自己的眼窝!黏腻的碎裂声伴随着飞溅的晶状体碎片,浑浊的玻璃体液混着鲜血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蜿蜒而下。可莫老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咧开一个几乎撕裂嘴角的笑容,露出突然变得尖利的牙齿。
\"我看见了!\"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多重叠加的混响,既有苍老的嘶哑,又夹杂着幼童的清脆,最底层还涌动着某种非人的嗡鸣,\"祂的真容……在血与火中起舞……\"
鲜血在他脸上形成诡异的轨迹,先是勾勒出倒五芒星的轮廓,继而延伸出无数细小的分支,最终组成与神像底座完全一致的禁忌符文。那些血符竟开始发光,泛着暗红色的微光,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烧着老人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
更骇人的是他的眼窝——那里不再流血,反而从黑洞洞的窟窿里涌出粘稠的黑色物质,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动。黑液末端渐渐形成两个模糊的球体,表面裂开缝隙——竟是两颗全新的、纯黑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不断旋转的暗红色瞳孔。
\"祂要来了……\"莫老的新眼睛同时看向不同方向,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你们……都会看见……\"
话音未落,他脸上的血符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老人全身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着同样符文的肌肉组织。在彻底失去人形的前一刻,他的嘴角竟诡异地扬起,露出一个与正在异变的神像一模一样的笑容。
供台上的青铜铃铛无人自鸣,其声如丧钟。所有人抱头跪伏时,唯有哑女芸娘站立如松。她苍白的脚边,渗出的黑液自动避让,形成一片干净的人形轮廓。林秀注意到她的影子比常人要淡得多,在摇曳的烛光下几乎透明。
当震动停止时,人们发现神像的右手断裂坠地。那只原本作施愿印的手掌,此刻五指弯曲如爪,深深抠入地砖,仿佛要抓住什么堕入深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