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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云海翻涌,晨光穿透薄雾,洒在衍天宗正殿\"天衍阁\"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霞光。
我踏着玉石阶缓步而上,两侧值守的弟子纷纷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敬畏。碎丹成婴后,我在宗内地位已然不同,但此刻前来,却并非以元婴真君的身份,而是作为即将远行的弟子,向师尊辞别。
殿门无声开启,一股清冽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衍天宗宗主严恬端坐于云床之上,白发如雪,眉目温润,一袭素白道袍纤尘不染。她身前悬浮着一方星盘,万千光点在其中流转,仿佛囊括了整片星空。
\"来了?\"师尊并未抬头,声音却如清泉般流入耳中。
我郑重行了一礼:\"师尊,弟子准备前往帝堃镇。\"
星盘中的光点突然剧烈闪烁,师尊终于抬眸,那双仿佛蕴含星河的眼睛直视而来:\"帝堃镇暗影门计划中的最后一环?\"
\"正是。\"我点头,\"宗门内的暗手虽已清除,但根据手札所得,帝堃镇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那里是覆灭我宗乃至整片大陆的最终目标点,蕴养着秘宝"九幽冥棺"。\"
她长眉微蹙,袖中手指掐算片刻:\"此去凶险异常,你可知帝堃镇是何等地方?\"
听着师尊的话,我愣了愣神。
帝堃镇?我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藏经阁可不是白呆的。
帝堃真,位于大陆最北端,背靠横亘千里的\"葬神渊\"裂谷,距离最近的凡人城池需横跨三座冰封山脉。对应天象中的\"鬼金羊\"星位,地脉被上古禁制撕裂,形成天然的空间裂隙。
终年笼罩着粘稠的暗黄色云雾,可视范围不足十丈。所有建筑采用葬神渊特有的暗红色矿石垒砌,石料表面布满血管状凸起,子时会分泌温热黏液。屋顶呈倒扣棺椁状,檐角悬挂着锈蚀的青铜摄魂铃,无风自动时音调如同女子啜泣。
石板街道每隔百步便有一口枯井,井底传出心脏跳动声,井壁长满会抓挠的肉红色菌丝。镇中央广场矗立着九根缠满锁链的玄黑石柱,锁链末端没入地底,每逢朔月之夜渗出蓝火。
凶险异常?我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掐算之术我也算略同一二,更何况还有两位好友时不时的飞信沟通。
当北境寒鸦的嘶鸣穿透灰雾,那座被世人称为\"活人墓\"的镇子便会在雾霭中显形。
整片天空如同浸泡在浑浊的胆汁里,暗黄色的云层翻涌着病态的纹路,将光线扭曲成黏稠的胶质。
这里的日晷永远停驻在卯时三刻,铜制晷针在静止的时间里生出诡异的青苔。
泣血石构筑的屋舍参差矗立,每块暗红方砖都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黎明时分,那些孔穴会渗出浓稠的暗红浆液,沿着石墙蜿蜒出人面般的纹路。
若有胆大者伸手触碰,会发觉这液体竟带着体温,像极了从静脉中刚刚流出的血。
整座小镇常年笼罩在铁锈味的腥气中,连屋檐垂落的冰棱都凝结成暗红色的锥体。
镇民们保持着某种诡异的同步性。
每当子夜钟声敲响,所有窗棂都会同时亮起青白色的烛火。透过蒙着血垢的窗纸,能望见他们以完全相同的频率咀嚼食物,脖颈转动的角度分毫不差。
孩童们从不嬉闹,只是用蒙着灰翳的眼珠凝视着葬神渊方向,手指在青石板上画出重复的螺旋图案。
当满月刺破雾瘴,整座镇子便陷入死寂。
穿堂风掠过空荡的街巷,卷起沾血的枯叶在空中拼出扭曲的符咒。镇民们从每扇门后鱼贯而出,裸露的脚掌踏过泣血石阶却不留丝毫血迹。他们的瞳孔扩散成漆黑的圆,喉咙里发出蜂群振翅般的嗡鸣,沿着九曲回肠的青石路走向深渊裂口。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成带爪的怪物,最年迈的佝偻老妪竟能迈出七尺长的步伐。
暗影门的血祭仪式已持续三个甲子。那些从葬神渊归来的镇民,后颈处都浮现出幽蓝的曼陀罗印记。他们依旧会笑着兜售染血的糍粑,却在无人处用指甲抠挖自己的眼窝,直到抓出缠绕着黑雾的晶状体——这些被称作\"冥瞳\"的秽物,正源源不断输送到深渊底部的青铜巨棺中。
每逢冬至子时,镇中央的枯井便会传出棺盖挪动的闷响,井水逆流成赤红色的瀑布,将整个北境天空染成尸斑般的紫黑色。
严恬的睫毛在星辉中轻颤,仿佛承载着万千陨落的星辰。
她点向我的指尖凝结着霜色光晕,当那缕星光刺入眉心的刹那,我听见三百六十块星轨玉简在观星台上同时崩碎的脆响。
那道星光竟是活物,沿着经络游向丹田时化作银鳞小蛟,盘踞在剑婴肩头吐息着星砂。
\"这是为师以百年寿元推演出的"一线生机",关键时刻或可保命。\"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古令,\"持此"天衍令",可调动宗门在北部的一切力量。\"
\"天衍令\"表面的青铜并非凡铁,指腹摩挲间能触到星屑流动的微颤。令牌背面蚀刻着二十八宿星宫图,每当我的真气稍动,那些星子便亮起幽蓝萤火。
最奇诡的是令牌边缘的饕餮纹——本该是青铜浮雕的兽目,此刻正随着我的呼吸节奏缓缓翕动。
师父闭目时,有滴青荧荧的液体从她发间坠入星盘。我这才惊觉她铺满霜华的长发末端,竟凝结着冰晶般的命理丝线。
那些丝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化作细雪飘向殿外升起的朝阳。
原来所谓\"百年寿元\",竟是字面意义上的剜心相赠。
跨出天枢殿的刹那,怀中的令牌突然发烫。
我的影子在晨光中扭曲成三头六臂的魔神相,腰间佩剑\"惊鸿\"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北风卷来帝堃镇特有的腥气时,我忽然读懂师父最后一瞥的含义——那枚天衍令内侧细若蚊足的铭文,分明刻着历代执令人陨落的时辰与因果。
山门石阶在我脚下自动延伸向北方,每一步都激起地脉深处星阵的共鸣。
当第七步踏碎晨露,袖中星盘指针突然迸出鲜血,在青石板上绘出九重棺椁的图腾。我按住剑柄上滚烫的南斗星纹,任由罡风吹散束发丝绦。
帝堃镇的灰雾正在地平线蠕动,像是无数等待进食的苍白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