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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诺鲁沉默了一下。
眼前的光头ai陡然升起的气势虽然吓人,但他总感觉钝子并不是真的对“流亡政府”这个词不满,只是“临时宰相”这个身份助长了她的气焰而已。
也不说破。
房诺鲁将头低得更深些:
“如我所说,帝联的失联可是……可是非常突然的;星海联盟对此毫无准备,各个部门互有冲突,有的陛下在就能算数,有的却一定要来自帝联政府的正式信函;”
“以及宰相阁下,您是知道的;星海联盟这边处理一个议题,是由来自相关政权的代表们组成评议会,又由联盟这边的裁判长主持下进行;”
“恕我僭越,桑德崖阁下终究没有取得所有帝联人的支持,还有许多人对陛下的归来心存顾虑。”
他指了指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行宫办公室:
“这些跑路的同事有些就担任着代表的职务,可惜除了帝联本土那边,我们并没有一个所派出代表的完整名录;谁知道他们趁着帝联忽然失联的混乱间隙,究竟出卖了多少国家的利益?”
“真是……真是一群可耻的人!”
晦气,鼠目寸光!房诺鲁在腹诽,看不出只有一个团结强大的帝联才有出卖的价值吗?
如今甚至没人敢进帝联疆域一探究竟的现实下,能出卖的东西究竟有多少?最多不也是一些虚无缥缈,随时可以翻脸不认账的承诺之类的吗?
连卖国都这么畏畏缩缩,而我想做的就高级多了。
真是耻于和你们顶着一样的“卖国贼”名头!
想着。
房诺鲁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信念,此时此刻,整个联盟都没有多少人比他更希望听见帝联安然无恙的消息。
钝子倒是对房诺鲁的气势震惊了下,心说左吴怎么短短时间就收服这等忠臣的?难道左先生真是有某种天生的魅力的?
肯定有,要不然自己这般强力的ai是怎么混到他的手下的嘛。
钝子摸了摸下巴,在眼前忠臣良将的光辉照耀下,她觉得自己也充满了可以发光发热的信心:
“也就是说,宣称我们是帝联流亡政府,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昭告天下,能代表帝联的只有我们,便让那些宵小之徒做不了小动作了?”
“是,在下就是这么个意思。”
好有道理。
钝子点头,将这个想法随手整理成文档,犹豫了片刻才勉强向房诺鲁开口:
“这个想法我写成邮件……奏折了,商量一下,我们就别分什么第一第二作者啦,按姓氏拼音来排,你看怎么样?”
房诺鲁愣了一下,按姓氏拼音你不也在我前头么?
想了想,他摇头拒绝:“不,不必,不用出现我的名字……您是临时宰相大人,总览政务本就是您的职责;只要您记得这个想法在下也出了一点力就好。”
“不成,”钝子脸深深皱起,一副对左吴了如指掌的模样:
“我在这偷了这么久的懒,忽然给他发个很有可行性的想法,肯定会被一眼看出这是被剽窃而来的想法,多半是会挨顿揍的。”
房诺鲁挤出一丝微笑:“是吗?您还真是……深受圣眷。”
钝子轻哼几声,鼻音如歌谣一般。房诺鲁忽然有些看不透,不知光头ai是没听出自己的嘲讽,还是她也是自己的同道中人。
……
太空中。
寻常的摆渡星舰已经无法满足左吴的需要,首先是它慢吞吞的速度无法追上左吴越来越忙碌的步伐。
所以姬稚的背脊和艾山山驾驶的古画晴空,便轮流成了他的专职座驾。
只是后来,艾山山轮值的次数还是越来越多。在大气层外,机甲总是比背脊要方便一些的。
以及古画晴空的外壳还能方便阻挡一些来自敌人的袭击。
帝联虽仍是区域霸主,但其内混乱的思潮让它树敌无数。
不是所有文明都能容忍一个前些年还是奉行亲外政策,过几年便巴不得撕毁一切和外星人的条约,又渐渐变得颇为好战的政权的。
还有左吴之前加冕时的“昭告天下”,做得不可谓不成功;星海联盟连续十几个小时头版头条的轰炸让无数人都得知了帝联有个新皇帝的消息。
有盟友,同样也有敌人。
有些人不想让能给这个政权带来气运的皇帝继续存活也是理所当然;好在一切变换得太快,不是所有敌人都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即便如此,偶尔的暗杀所露出的獠牙也足够狰狞。
以及左吴不能每次都亲力亲为的出手应付,否则敌人如此之多,集思广益下,自己眷顾的特征、弱点和破绽或许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银河的每个角落。
好在一切暂时在古画晴空能应付的范围内。
此时。
又是一次以太空的黑暗为掩护的突袭将将结束,绝美造物挽出一道漂亮的刀光,长剑入鞘。
被其斩裂的造物和血肉静静飘远,太空的黑暗是如此慷慨,可以为此刻提供隐匿身形的掩护,也可以作为他们尸身无边无际的棺木。
艾山山的手自操控台上移开,她的状态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巅峰恢复,可凡事总有代价,之前那段快乐的日子已经渐渐飘远,再也得不回来。
好像看不见的恶魔不经自己的同意,便做出了本不公平的交换。
左吴在她身后抓抓头发,欲言又止:“艾山山,我……没什么。”
“有话直说,”海妖龇牙:“别说一半藏一半,到时候我越想越多,哪天受不了逃跑了,你可别来追我。”
“……我只是想说这驾驶舱好像有些挤。”
“是吗?”
艾山山轻笑:“可是之前爆炸时,古画晴空的驾驶室挤了这么多人,姬稚列维娜良骨伶释文尔都在,你当时怎么就不抱怨。”
“还是说因为是和我独处,才觉得会有些挤的?……可别说是因为对我厌烦了呀,我会伤心的。”
左吴连忙摆手:“不,怎么可能?你知道的,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嗯,是呀,我知道,”海妖头也没回:“放心,就是逗你玩儿的。”
她还是没回头。
左吴有些诧异,和艾山山相处日久,他早已学会通过海妖所表现出的每一个细节来判断她的心情。
原本出现类似对白时,左吴总是要做好迎接艾山山大发雷霆的准备,然后像高明的武术家寻找破绽般,将她的怒气巧妙化解,只留下或是炽热的温情。
可这次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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