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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狂澜之中,她的青衣长袍在风中翻飞,那把刀却稳稳地拿在她的手上。
她看都未看屋顶上像是随时都会跳下来往她这里抽一闷棍给方应看报仇的米苍穹。
因为她已经听到在黄楼之中,七绝神剑中的五剑都已经尽数毙命,苏梦枕的红袖刀收刀而回,却随时可以因为屋顶上那位动手而重新发作。
到时候针对米苍穹的一定不止苏梦枕一个,他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去试一试!
所以时年当然可以完全将后背交托给人,自己专心应付关七。
先前她出招得没有章法。
逼迫出关七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确实让他趋于清醒,也在剑招和刀招的交锋中因为那一出惊变而停手。
可现在他的剑意更为狂肆,让她几乎成为了剑气之海中一艘风浪里的小舟,她反倒要让刀法归于一统。
时年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并没有在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贸然对上这位天纵奇才,甚至不是在半个月前对上她。
剑气在她身上划开的伤口在山字经的作用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这甚至不是她当年从宫九那里学来的治疗功法可以做到复原的伤口,但山字经的再生之能可以。
这尚且不够在她体内做到自如运转的功法,让她在顶风而行中依然能够感觉到锋刀砭骨的痛楚,却也让她维持了一种绝对的清醒。
苏梦枕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若非意识到比起旁人插手,她更喜欢有人替她铲除后顾之忧,自己去从寻找这个破解之法,从而实现武道上的突破,他早就在她身上出现第一道伤口的时候就已经上前去了。
好在他看到了她眼中一种了然的神采,在风浪跋涉之中激荡。
下一刻,他便看到这一把凝血的青刀斩入风浪之中,像是一缕游动在残山剩水之中的清风。
这股刀气并不如何狠绝,却在劈波斩浪中丝毫不为任何东西阻滞。
这把当年寄托了黑面蔡家对她期许的蜃楼刀,仿佛是骤然间撕开了这天色中的阴云,刀尖在瞬息之间破障而出——
抵在了关七的前额。
谁也没看清她到底是如何突然从这一片枷锁横行之中穿过的,只看到她的肩头又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她抬起那把凝贯她全身一搏之力的青翠短刀之时,速度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这把刀并没有扎入关七的头颅,它只是扎开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让这层无形的东西在刀尖之下突然碎裂开来。
就像是打破了一个将自己禁锢在小世界里不愿让旁人打扰之人的保护壳。
也正是这东西被击碎的同时,限制着她前行的风浪都忽然间停滞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个手中无剑,却有剑气随时能够出手的关七,以一种完全没有防备的姿势站在那里。
时年很清楚自己的刀再往前一寸,便不只是打碎这自欺欺人的壳子,而是要将这位虽然疯癫却也能称得上是此间天下第一的人斩杀在这里。
大凡是个武者,便不会不想击败天下第一,自己取而代之,尤其是本就有这样机会的人。
可时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她这一刀达成的目的并不代表着她就已经胜过了对方,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比关七清醒而已。
而在这屏障被打破的下一刻,在关七的身上也发生了一种惊人的变化。
那是远比此前的折叠之态更加清晰的空间波动,在其中更是混杂着一种令人觉得陌生到从未听过的嗡嗡声,之前在关七身上感觉到的空洞感,在此时已然达到了顶峰。
可他手中的剑气消散了,在他的眼睛里涌现的更是一种壁障被打破后的焕然新生之态。
甚至他在看向面前这把停在那里的短刀的时候,眼里还带着几分对后生的欣赏。
他又一次开了口,但这一次的语调里没有了方才吟诵诗句时候的幽怨之意,更没有了那种近乎疯狂的病态,只剩下了平静,“天不容我我自容……你若无心我便休——”()
温小白,温小白……
他默默地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时年敏锐地感觉到了随着关七这种说不好到底是放下还是只是让自己遗忘的情绪蔓延中,此间地界也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一种与她此前往返于各处世界的时候相似,却更加缓慢的变化。
但当这种威势累积到了一定程度之时,却比她往来世界的时候激烈得多。
一道电光惊雷亮起,将关七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仿佛一切都消弭在这一道雷霆之中。
因为正在此时,那种嗡鸣声也突然停了下来,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阿年!”苏梦枕实在无法克制住自喊出这一声。
时年距离这一道电光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当关七消失在这白光中的时候,苏梦枕险些要怀疑她也会跟着那一道疾光而去,就像是她当年突然离开一样。
但在电光散尽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他宁可她是跟着破碎虚空而去。
而不是在本就已经浑身是伤的状态下,又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让她觉得头疼欲裂的东西,跪倒在了地上,难以克制地双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头,像是遭遇着极大的折磨一般。
关七破碎虚空而去的时候那些七零八落的片段,和一些奇怪的,依稀在她尚未记事的时候发生的片段——就好像她曾经还经历过这样一次电光的传送,都一股脑地灌入了她的脑海,形成了一股她根本无法阻止的风暴。
这些画面的碎片里还混杂着关七武道圆满破碎虚空而去的经验,只是当信息量太大的时候,她甚至无心去思考到底什么是她的记忆,什么是关七的馈赠,又有什么是她此刻真实感知到的。
有人在此时将她按在了怀中,像是生怕她会出什么岔子,更像是生怕有人会将她夺走一般,在她朦胧的视线之中是苏梦枕异常焦虑的面容——
他在任何时候都显得何等筹谋在握,从未展现出这样患得患失的焦虑。
时年还不会蠢到将之归结为是担心左膀右臂出事上。
但她还在同时看到了一道幽暗的剑光朝着两人袭来。
这道剑光发剑无声,却在迫近之时有种死气缭绕,心存死志一般的尖锐呼啸。
然而这道快极了的剑光在她这里却仿佛放慢了速度一般,脑海中依然在翻江倒海的疼痛让她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人,只能感觉到那个袭来之人胸膛里流动的血液。
她回抱住了面前的苏梦枕,隐隐作痛的指尖按在他隔着大氅能感觉到棱角的脊背上,像是在极力克制着奔涌而出的杀意和暂时无法掌控的力道。
这绝非是个进攻的姿态。
可那位七绝神剑中的最后一位,也是七绝神剑之首的“梦中剑”罗睡觉的心口突然炸开了一道裂隙。
仿佛是一道惊雷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