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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堂是葛九幽的地盘,当日温宛就是在这里找到葛九幽,与之合作开了幽南苑。
说起来,葛九幽起家的本行不是青红柳巷,而是培育种植花草树木,销往各地。
他在徐州有花圃,规模之大之盛占据徐州半个郊外,偌大花圃每年需要人工的费用便有万两黄金。
庆丰堂里面,四角青红橙黄四颗夜明珠正散出如琉璃般淡淡的荧光,临街门板跟窗板因为有绝对隔光的黑布罩着,里面的颜色丝毫不会外泻。
此时的葛九幽正盘膝坐在地上,丝滑绸缎的长襟垂落在腿间没有丝毫褶皱,葛九幽面前是一个香樟树的木墩,木墩半臂长,一人环抱那么粗,树皮虽然粗糙但质地均匀,如果仔细看,可见树皮表面会有薄薄的树油,再加上香樟树本身拥有的香气,这种树花草蛊最喜。
葛九幽养蛊。
木墩上,一只像极了甲壳虫似的玩意爬出来,背上背着七星,腹下长有八足,头顶带只条白色触角,移动时触角探路,八足齐动。
葛九幽看着那只爬出来的树蛊,神色冰冷,陷入沉思。
当年他在路边遇到林绫是偶然。
可捡她,不是。
把她留在身边,更不是……
夜正浓,魏王府里烛光点点。
萧臣收到梁国周言煊亲笔密信,十日后梁国改朝换代,作为新任梁帝,他愿全力相助萧臣继承大统。
落款处盖有梁国玉玺大印,乃国书。
萧臣妥善收好密信,抬头看向站在桌案左前方的卓幽。
死过一次的人最知道什么最珍贵。
“本王给你那枚狼牙指环在哪里?”萧臣看似漫不经心道。
卓幽没听到主子说话,满脑子都是自己大腿根儿被狗咬到血肉模糊之后的事。
那时他清醒,亲眼看到戚沫曦一个哨声,除了咬自己的那条狗,所有狗全都离开校场,接下来戚沫曦拽住那条土黄土黄的狗,眼泪哗哗往下掉。
卓幽不解,问后方知被狗咬伤,须以所咬之狗的狗脑涂抹伤患处,才不致有患犬病毙命的危险。
那一刻卓幽感动至极,好在他知道另一种可以避免犬病的方法,就是用犬嘴砂壶,内灌烈酒,烫极热去酒,以酒壶嘴对准咬处,以吸尽恶血为度则可避免有患犬病的危险。
戚沫曦听罢,当即命人寻来犬嘴砂壶照作。
整个过程戚沫曦没有假手于人,卓幽从来没想过,戚沫曦对他竟然比他想象中友善,友善到可以杀狗为他治病,可以亲自为他包扎伤口。
说到伤口,伤口位置太敏感,他觉得戚沫曦碰到了……
桌案后面,萧臣见卓幽没开口,重复问道,“狼牙指环在哪里?”
“主人,一个男人如果被一个女人摸到不该摸地的方,那个女人要不要负责?”卓幽陷入彷徨,如果戚沫曦想要负责,他该怎么办。
萧臣,“……不该摸的地方是哪里?”
卓幽单纯,指了指。
萧臣没说话。
他知道,卓幽的爱情来了……
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
自公孙斐突然出现在皇城,且不遗余力帮助温弦之后,温宛一直想找机会与之见上一面,就这么一位连寒棋都约不到的男人,被她在金禧楼给撞见了。
温宛从掌柜的嘴里得知,公孙斐约了苏玄璟。
只要提及苏玄璟,温宛心底立时就有一种阴谋的味道弥漫。
她叫掌柜殷荀开了天字二号雅间给她,入雅间后敲碎杯底,直接趴到墙上偷听,虽说听不清楚,可温宛还是会仔仔细细随着那边声音的抑扬顿挫而皱眉,再皱眉。
之前因为温侯案,苏玄璟去了一趟大梁,与公孙斐正面打交道的机会便落到司南卿身上,细算起来,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大理寺。
“苏公子伤势如何?”方桌对面,公孙斐一袭青衣,身形端直,青丝以玉冠束起,眉眼间尽显温润如玉。
相比之下,苏玄璟毫不逊色。
得说此刻坐在桌边的两个人是同一类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太过精明的人,同类相食。
房间里,苏玄璟只是轻轻一笑,“无妨。”
面对初见的不愉快,他们没有尴尬到刻意不提,也没有细致到论前因后果,简单两句话翻到另一页。
“今日斐某请苏公子到这里,主要是为伯乐坊股成一事。”公孙斐开门见山,“前日画堂发出邀请,温姑娘已主入画堂,排位在三。”
“哪位温姑娘?”苏玄璟明知故问。
公孙斐很清楚温弦在皇城局中几位人物心里的位置,很差劲!
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将这个女人推到至高无尚的位置,“原御南侯府二姑娘,温弦。”
苏玄璟点头,“斐公子的本事,有目共睹。”
“今日斐某约苏公子出来,是想与公子聊聊你手中伯乐坊两成股的事。”正如苏玄璟所料,公孙斐的确想替温弦占有整个伯乐坊,而非满足多半股成的现状。
这时有店小二敲门上菜。
六道主菜,一壶碧螺春,一壶竹叶青。
公孙斐自斟,“斐某以茶代洒,先敬苏公子一杯。”
“以茶代酒,苏某怕是不能全喝。”既然提到股成,苏玄璟开始表明立场。
公孙斐抬手自饮,一干而尽,“苏公子随意。”
苏玄璟只喝半杯。
“同是太子麾下之人,斐某希望苏公子能给温姑娘一个机会,任何条件,我都能满足。”公孙斐落杯,胸有成竹道。
苏玄璟绝对相信公孙斐有‘满足’的实力,只是可惜。
“斐公子说迟了。”
公孙斐不禁抬头,眉峰微挑,“何意?”m
“苏某之前欠温县主一个人情,前日刚将两成股赠与温县主,现在手里实在没有多余的股成匀给温弦。”
苏玄璟显得十分抱歉,将杯斟满,“斐公子是温弦的人,温弦是画堂谋士,此事若斐公子先开口,哪怕同时开口,我都不会把股成交给外人,这一杯,我自罚。”
公孙斐不语,静静看着眼前苏玄璟仰头喝酒,心底闪过一抹愠冷。
抛开苏玄璟与温宛若即若离的关系不谈,没有战幕点头,他敢动手里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