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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满是怒意和刻骨的仇恨，原本一往无前往前冲的邹老太太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
她儿媳妇越过她，冲上前抓住他的衣服：“你妈杀了我儿子，赔钱！”
乔俊达揪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甩开，“我妈的临终遗言，一分钱都不给你们！”
邹老太太愣了下，猛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乔瑶琴，你没良心啊！你好歹也是我们邹家的儿媳妇，你儿子是我孙子，我孙子有钱了，凭什么不孝顺我？你们没良心啊！都没良心，死了都要下地狱！”
许连翘听的稀里糊涂，耐不住好奇，走到乔小桥身边，好奇问：“你们这是什么关系？你奶奶怎么会是她儿媳？我看她年纪比你奶奶也大不了多少啊！”
“她是个人渣畜生！”乔小桥流着泪说：“我奶奶原本是位有钱人家的千金，被她儿子邹凯坑蒙拐骗，喜欢上了邹凯。
我奶奶的爸妈说邹凯不是好人，不同意我奶奶嫁给邹凯。
邹凯鼓动我奶奶私奔，我奶奶那年才十六岁，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真的跟着邹凯私奔了。
两人去了雾都落脚，到了雾都之后，他们带的钱很快花完了。
邹凯好逸恶劳，干什么都没长性，赚不到钱养家。
他听说做舞女赚钱多，我奶奶年轻漂亮身材好，他就骗我奶奶去做了舞女。
我奶奶做了一年多的舞女，攒下了一笔钱，发现自己怀孕了，就不做了。
这时，邹凯就说，让他妈和他姐姐过来照顾我奶奶，等孩子生下来，顺便照顾孩子。
我奶奶性子软，又被他哄的鬼迷心窍，同意了。
后来，邹凯的奶奶和姐姐带着他姐姐的孩子来了，我奶奶生下孩子之后没多久，又被他们哄着去做了舞女，一个人赚钱，养活邹家一大家子好吃懒做的人。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我爸三岁多的时候……”
“等一下，”许连翘打断她：“你爸？你现在这位继父？你的意思是，你继父是邹凯的儿子？”
“是，”乔小桥哽咽说：“我爸三岁多的时候，和邹凯那个所谓的姐姐的儿子打起来了，被邹凯那个所谓的姐姐的儿子打破了头。
我奶奶生气了，骂邹凯那个所谓的姐姐，说她一个出嫁的大姑姐靠着她养儿子，还纵容她儿子欺负我爸，我奶奶骂她说你要是再管不好你儿子，你就带着你儿子滚蛋，我不养你！
结果，那个所谓的姐姐的儿子说，这里是我家，我不滚。
我奶奶说，这里不是你的家，是你舅舅家，你再欺负我儿子，你就滚回你自己的家。
那个所谓的姐姐的儿子说，这里不是我舅舅家，我舅舅就是我爸，我爸家就是我家！”
乔小桥讥讽的笑笑，“童言无忌，小孩子最爱说真话，我奶奶这时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大姑姐和大姑姐的儿子，是邹凯的老婆和儿子。
邹凯的老婆和邹凯领了证，我奶奶没和邹凯领证，我奶奶当着舞女，养着邹凯一家子，连妻子都不是，竟然是个小三儿。
我奶奶差点气疯了，没多久，她就带着我爸悄悄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许连翘气的肺都要炸了，“太便宜他们了吧？”
“没，”乔小桥说：“我奶奶走之前，放了把火，除了没把人烧死，把邹家的一切都烧没了。”
许连翘：“……干得好！”
乔小桥继续说：“我奶奶离开雾都，带着我爸来了夜都，最初，生计没有着落的时候，我奶奶也在夜都做了一段时间的舞女，后来有了积蓄，我奶奶就不做了，开了一家小卖铺，维持生计。
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守着我爸一个人过，我爸聪明能干，把家里的小卖铺干成了连锁超市。
我爸离开他那个人渣爹的时候虽然才三岁多，但过去那些事，我奶奶没瞒过我爸，从小就和他说的明明白白的。
我奶奶对我爸的要求是，不用去找那家人报仇，因为她离开邹家时，一把火把邹家烧的干干净净，她和邹家已经两清了，不用去报仇。
但也决不能去认邹家人，一分钱都不能给邹家人。
我爸很孝顺，虽然以他的能力，找到邹家人很容易，但他从没去找过邹家人。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我……”
她捂住嘴巴，哭出声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邹家人就不会在网上认出我爸和我奶奶，跑来找我奶奶和我爸要钱，我奶奶就不会杀了邹凯，我奶奶也不会死……”
“你也不用这么想，”许连翘安慰她说：“我看老太太是笑着走的，邹凯不但骗她私奔，还骗她当小三儿，她肯定恨死那个人渣了。
今天捅死邹凯的那一幕，肯定在她梦里发生过无数次了，今天，她在现实中做了，心愿得偿，她才会笑着离开。”
“可是活着多好啊！”乔小桥哭着说：“我爸孝顺，我哥也孝顺，我奶奶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正是享福的时候，因为那个人渣死了，多不值得？”
“人各有志，”许连翘说：“老太太是带着笑走的，足以可见，她心满意足，没有遗憾。
你内疚你把邹凯招来了，老太太说不定还感激你，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有勇气刺出那一刀，了了她这辈子未了的心愿。
寿终正寝，未必就是圆满。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刀，等她寿终正寝那天，她或许会遗憾的闭不上眼睛，遗憾她还还有力气弄死邹凯的时候，怎么没勇气去弄死他。
等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知道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亲手弄死那个渣男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动手的力气了。”
乔小桥不哭了，呆呆的看着许连翘：“真的吗？”
“真的！”许连翘认真说：“我学过心理学，我可以保证，老太太就是这么想的。
而且，如果我是她，我也觉得手刃仇人比颐养晚年更痛快！”
她扭脸看向邹老太太：“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自责，而是和你爸、你哥同仇敌忾，别让那几个人渣占了你们家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