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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追,快,他就在前面了。”
“前面是悬崖,他跑不掉的。”
“不管他跑不跑,立即处死不留。”
马蹄声声迫近,蒙面黑衣人们露在空气中的眼睛越来越兴奋。
解决完最后一个人,他们此次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随行侍卫为了保护自己尽数牺牲,追杀的人眼见着就要追上来,驾着马车逃命的原谨望见前面翘起来的断崖,眼神却很平静。
一鞭子落在马屁股上,马儿惊得抬腿嘶叫,又是一鞭子落下去,受到惊吓的马儿不要命地往断崖上奔逃。
千钧一发之际,原谨从马车架前跃到马车顶部,左手紧紧抓住马车车顶,右手的弩箭直指断崖。
马儿带着马车和原谨往断崖下迅猛冲去,追来的人跳下马聚拢在断崖前朝山崖底下眺望。
“人同马车都掉下去了。”有人讷讷出声。
“看,他在车顶。就在那里。”是惊喜的声音。
“拉弓射箭。都给我射准了,决不允许他活着回京。”领头的黑衣人发了话。
原谨找准时机瞄准对象发射弩箭,精准命中了站在断崖最前面的两人。
那两人也是杀害他贴身侍卫“留三”和“留四”的凶手。
留三,留四,我为你们报仇了。
原谨手中弩箭已空,盘坐下去,任由身体随同马车下坠。
漫天箭雨铺洒下来,却被横在悬崖上的百年翠绿大树尽数拦住,惊起不少在树上做巢栖息的鸟儿。
崖底,坠毁的马车碎成几块木板,原本趴在马车顶上的原谨瘫在碎片上,一双长腿蔓延出刺目鲜血,不知死活。
好一瞬后,满脸鲜血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狭长凤眼中怒火灼灼,似要焚烧一切。
原谨失踪的消息传到京城,年迈的皇帝在金銮殿上发了火。
他派原谨去西南微服私访,原谨却下落不明。不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他都不相信。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低头听训,却鲜少有人真心期盼原谨平安归来。
三日后,原谨高调回京,将此行九死一生查到的证据尽数交给了皇帝。
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低头凝视青年良久后,笑着抚须长叹:“原谨啊原谨,朕倒真是没有看错你。”
第二日,震怒的皇帝按着名单清理了一遍西南官场。
没有被列上名单的官员们,也一时人人自危。
回到纪府的原谨,准备好好休息休息,带着暖意的柔软躯体便冲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爹爹,你终于想得起来看璟儿了。璟儿足足有三个多月没看见你了。”
原谨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环境,古色古香的屋子陈设简朴却透着低调的奢华,下人们垂眉顺眼地守在门口,不敢有一丝逾距,和记忆中没有丝毫分别。
再低头看去,抱着自己的少年郎与自己差了半个头的身高,五官深邃夺目,此时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睛凝望着自己。
“今日看也看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他抬手攥拳咳了一声,借机后退了一小步,摆脱了两人之间的亲近距离。
少年郎的眼眸逐渐黯淡下去,似乎极为艰难地做了决定,缓慢松开了攥着衣袍的手指,瓮声瓮气地接了他的话,“璟儿知道爹爹公务繁忙。爹爹有事就先走吧。”
原谨并未多想,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殊不知,在他走后,顷刻之间,少年郎眼中便沉寂下去,锋芒敛藏,不复之前的天真。
沿着九曲回廊多走了几步,总算是到了僻静处,原谨摆摆手让伺候的下人离开,缓慢回想剧情。
为了当上天下第一权臣,原主精心算计了皇子、同僚、皇帝、百姓,一步一步扶持小可怜登上了帝位。新帝登基,他如愿被封为相国,当夜却被“一百七十三条罪状”判了全家抄斩,得了一凌迟处死的下场。死后,他的灵魂盘旋宫中久久不能离去,才知小可怜是命定的文圣皇帝,他只是帮助其登基的一个工具人。所以,他发誓如果上天给他重来一世的机会,他一定要当个好人。
唔……从赵璟登位便迫不及待要了原主性命,可见早已对原主忍无可忍。
想想也是,好歹也是天潢贵胄之子,那份高贵是刻在血液里的,前期为了生存不得不纡尊降贵听从于自己,这份耻辱也不是普通人轻易能接受的。
怕是看见他原谨一次,赵璟心里就梗一次。
再想到赵璟之前那几声“爹爹”,他后背的汗毛刺起。
缓了半瞬,他平复了下来,他不是原主,定不重蹈覆辙。
原谨缓步往书房走去,想到近来南边连连夜雨,洪灾不久将至。
前世原主便是利用赈灾一事设计了五皇子,却也因此害得南方饿殍满地、民不聊生。这也成为原主残害百姓的罪证之一。
的确,他和五皇子虽有龃龉,但百姓无辜,不该成为争权的牺牲品,自然也不会再让此事成为自己的人生污点。
“爷,您今日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刚打扫好书房的阿全,接过下人手中的茶盏亲自奉上。
原谨现在可没有心思喝茶,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他现在可得好好想出点对策,最好能减少南方灾害带来的损失。
皇帝如此宠爱他,不就是因为他想所有人之所想,急所有人之所急么。
这事,也是他的一个机会。
阿全自顾自出了书房,暗自嘀咕:“爷今日是受刺激了?以前可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因此,也没能望见拦在自己前面的少年郎。
“全叔,爹爹在里面么?我想请教他书法方面的事情。”赵璟清风明月般立在柳树下,被春风裁剪过的柳叶微微拂动,更衬得他面容清朗如玉。
也就是这一愣神间,阿全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郎与刚来府中的瘦小猫儿不同了。
不,不能说不同。
简直是天差地别。
思绪又跑偏了一点,难怪爷这么多年不立后宅,一心一意培养着这个孩子,这孩子容貌气质倒的确与爷相像了四五成。
要不是他知道爷根本就没有过女人,怕是要跟府里其他下人们一样以为眼前的少年郎是爷的私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