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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不再多言,心中惦记这事,此去江州,路途遥远,怕只怕,到时又生出事端来。
等王正青押解出衙门,县衙四周,早就围满人。
当地百姓自发而来,取来酒水,为王正青壮行。
“大人造福一方,我等在此送大人一程!”
“大人,是我们的好官啊,咱们郓城百姓,一定记得您的恩德。”
这些老百姓,王正青都认识,然而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笑着道:“相公大人莫要懊恼,那江州也是个好地方,有名的鱼米之乡,往后家族中亲眷,定会常来看您。”
这话一出,王正青身子一震,瞥了一眼那书生,心中瞬间明白。
王正青抱拳,故意不看他,生怕自个路出马脚,道:“多谢诸位乡亲,大家都散了吧!往后若有机会,再行相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家中妻儿,此番背井离乡,前途未知,不由得感到悲凉伤心。
苦读圣贤书多年,竟是落得如此下场,不是可悲,却又是可怜活该吗?
“好在,现在反省尚未晚也!”王正青心中念叨,已有念头。
没过多久,那两个公人押解,便是送王正青上路,此番行走,路途遥远,不是一日之功。
那两个公人,原本就是县衙中人,对王正青颇为尊重。
“相公大人,此番行走,大人无须使银子的,我们拿着也是惭愧。”领头的山羊胡公人,不好意思说道。
又来了!
居然连打点的钱,都落到公人头上!
王正青本想解释,可是有些东西,一旦说了实话,反而容易引发怀疑与牵连。
“你们陪我南下,一路劳苦,也不是多少银钱,不值当如此客气。”王正青随口说道。
那山羊胡笑呵呵道:“相公太客气了,咱们一人二十两纹银,这算是一笔大钱,您请放心,这一路咱们两个定护持您的安全,吃喝用度,绝不会亏待您的。”
王正青笑了笑,抱拳算是作了感谢,心中越发狐疑。
难道真的是梁山那帮人?
唯有那帮人行事作风,才是如此周密无缝,一环扣一环,精心把控,令人难以想象的厉害!
这一路上,正如那山羊胡所言,两个公人不曾怠慢分毫,处处照顾,这一路行走,上午赶路,下午歇息,等暑气消退,便有急着赶路。
这一走便是到日落西山,三人寻个酒家,便住宿下来。
王相公去了钱,买上酒肉,请两个公人吃酒,酒过三巡,王正青猜到梁山怕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尽管,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何念头,王正青暂时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坏了这两个公人性命,当即趁着酒劲,掏心挖肺道:“不瞒你们两个说,咱们郓城周遭,早就在梁山手心中,若是他们真的想要攻打,郓城撑不过三日,若是守将意志不坚,恐怕一日都要坍塌。”
两个公人一听这话,连连点头,道:“王相公有何想法,尽管跟我们说,无妨的很!”
王正青沉思道:“说实话,当初梁山好汉围困郓城,说是仰仗我的声名,尽管我与他们并不相熟,就怕他们打我的主意,要是押我上山做军师之类,也是个麻烦。
那些人做事果决,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心思,不如这样,明日一早,我们寻个小路,尽可能避开梁山水泊位置,否则被他们巡山小队碰着,恐怕要丢性命。”
两个公人听得这话,又是害怕,又是感恩,领头山羊胡赶忙抱拳道:“王相公真是仁善的好人,您方才那些话,可说可不说,这会说出来,着实为我们两人考虑!这么说道来,相公绝对跟梁山无关啊。这样,明日一早,我们便寻山头那一个小路,只是路途要远一些,恐要爬几座山,到时候辛苦相公。”
王相公舒了口气,他虽然贬官,但终究是读书人,往后总有机会,一朝洗清冤案,他还能够重归仕途。
读书人,乃是读的圣贤之言,岂能落草为寇!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王正青有此想法,那也是正常的很。
大宋皇帝,乃是与士大夫共天下。
读书人的地位,比武将那是高上太多太多。
当然!
那林冲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英雄,当日郓城阳谋一计,害的他落入今日局面。
然而,王相公一点都不怪林冲,因为对方使的堂堂正正的大道!
落入计策的是那慕容彦达!
若说可悲,被自己人背后捅一刀子,才是人生之悲哀难受。
王相公叹了口气,轻轻晃了晃脑袋,想将那些杂念,全部祛除。
可是,那些念头,可不是说散开,便是散开的。
当夜三人商定此事,第二天一早,三人天蒙蒙亮,便起了个大早,随便吃些麦饼,便寻着小路而行。
这一走,便是五十多里路,只见那山坡处,忽而冒出三十多人,领头一人,正是一员武将!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降将周瑾,过去乃是慕容彦达手下之将,郓城一战,直接落草为寇,加入梁山!
“先把那两个公人砍了!今日带知县相公回山!”周瑾厉声说道,一脸凶悍之色。
王相公几番防备,不想还是跟梁山好汉来个迎面碰撞,不由得心中叫苦连连。
身后那两个公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腿都软了。
“王相公,万万救命啊!我们二人,可不曾怠慢相公半分!”
“不错,不错,相公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咱们两个都是循着您的意思来,况且家中尚有老小,还请相公救命啊!”
这两个公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远处三十几人,一个个手持长刀,披着轻甲,若是很的冲将上来,他们两个便是案板上的肉,随便剁啊!
王相公赶忙往前走一步,伸出手,拦着道:“周瑾,你我过去同为朝堂之官,今日你若是看我碍眼,要杀的话,便是杀了我吧!”
周瑾狞笑一声,道:“王相公,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要杀便杀!只要能出你的一口恶气,那便是好的,唯有绕过这两个公人,他们都是无辜之人!何必如此?”王相公又是说道,言辞激烈之间,又是为身后两人说话。
周瑾仰头大笑,不由得道:“王相公,你可知,便是你这妇人之仁,才是害得你今日之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