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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烟离知道云修的想法。
她也知道,对于元起庸来说,血缘亲情,朋友爱人,都不如那尊高高在上的金座来得重要。
至于父子之情……
哼,从元起庸狠心在元祁体内种下噬魂蛊之后,他们之间,早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可讲了。
想到此,她冷声嗤笑:“就为了这些。就为了对付我一个人,他不惜让自己最信任的臣子为他顶罪,还让自己的结发之妻承受剧毒折磨,你们的这位皇帝陛下,论心狠手辣,天下间怕无人能及得上他了。”
话虽如此,云修还是不明白:“既然莫丞相确实参与了其中,您又何必特意安排长风陷害于他?”
是的,长风以及那两个狱卒的所谓供词,不过都是秋烟离早就安排好的而已。
而她当然有她的道理。
“因为长风从来都是直接听命于你们陛下的,莫丞相根本无法对长风发号施令,以长风的为人,也绝不会听命于他。而你们的陛下做事,肯定不是一般的谨慎,定然不会留下书信这种实打实的证据。”
“那他怎么会……”
从成为人彘的那一刻开始,长风便已五识丧尽,七觉全失。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又聋又瞎又哑的废物,又怎么能够做供呢?
这个,秋烟离也当然有她的办法。
“在上殿之前,我命令长风,等一下在殿上,我每敲一次坛子,他就必须点一次头,否则,我就让人每天从他身上割下一片肉来,然后把他的坛子里填满盐粒,让他承受无止境的痛苦。”
“那书信呢?”云修越听越惊讶。
他甚至不知道,秋烟离到底是什么时候做了如此缜密的安排的。
“哦,那个呀,那个是我随便找了府中一个识字的小厮写的。”
言外之意,她甚至都没有去找人费力去模仿莫丞相的笔迹。
没错,她在赌,赌以元起庸的为人,必定会弃车保帅,牺牲莫丞相,保住自己的帝王威名。
而她也果然赌赢了。
三人边聊边走,终于走到了宫门处。
透过大敞的陈红色门扇,可以看到外面来往繁华的街道和停在门口的月白马车。
在此之前,秋烟离闯殿的事情早已在宫中传开,刚才那位被骗的守门士兵看到她走出来,那眼神,真是不能言说的愤恨和怨毒。
秋烟离无视了这一切,径直走出宫门,却不想被毒辣的阳光一晒,眼前不由发晕,摇晃了两下,正欲倒下,却靠住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秋烟离抬起头来,费力一笑:“你怎么来了?”
元祁眉头紧锁看着怀中人:“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
秋烟离闭上眼睛,安心地倚在他怀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必担心,我都亲自出马了,还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吗……”
元祁揽住她肩膀:“解决了就好,我们快点回去吧,再等不到你,你王兄说不定就要闯皇宫了。”他用了玩笑的口吻,有意帮她放松。
可惜秋烟离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实在没办法配合他。
元祁也并不强求,和奈儿一左一右扶她上了马车,让云修换下了原本的车夫,调头返回祁王府。
马车内,秋烟离半倚在元祁怀里闭目养神,奈儿倒了一杯热茶,吹凉些送到她嘴边。
她低头浅抿一口润了润唇,转而望着窗外如洗的碧空,和不断变换的街景:“杀了长风吧,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活着受罪还浪费粮食,不如痛快死了的好。”
元祁把盖在她身上的锦被拉高了些:“你不留着他为已所用吗?”
秋烟离微仰头对上他的眼睛,淡淡一笑:“你留他在身边那么多年,他又有多少用处呢?一条不忠心的狗,就算你折断它的四肢,打掉它所有的牙齿,总有一天,他会为了被人送上的一块肉而反咬我们一口,与其日防夜防,不如早觉后患。”
元祁点头表示赞同,平和的神情竟然丝毫不讶异秋烟离为何会知晓此事。
以她的聪慧头脑,从他进天牢救她的那一刻起,大概就已经明白了。
“好,你放心,我会找人处理的,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他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秋烟离依言换了个个舒适的姿势,安稳睡去。
云修的驾车技术足可媲美专业的车夫。
一路无颠无簸,完全没有搅扰到她的好眠。
等马车到了祁王府,秋烟离被奈儿叫醒,正欲起身下车,元祁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不由分说将她抱起,自有下人将车帘恭敬掀开,他便不顾街上行人的侧目,大步走出,径直将她抱进府内。
回到元祁的寝居,秋子仪早已似热锅上的蚂蚁般等在里面。
元祁将秋烟离放在床边,让她靠倚着床栏。
秋子仪则二话不说,一把拽过她手腕号起了脉,还不等号出个所以然来,脸色已沉得十分吓人:“阴气虚损,气亏下陷,血贫多耗。”目光在秋烟离和元祁之间过了一遍:“你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沉默。
昨天元祁给她渡血之后便晕倒在半路,无法,秋子仪和云修只能就近将他与秋烟离安置在一起。
原本以为,他们两人一个有伤在身,一个体力不济,应该不会发生什么。
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是我的错,她身体还没恢复,我不该一时没把持住……”许是因为理亏,元祁竟难得的摆出了低姿态。
秋烟离则将头扭到一边,清了清嗓子:“咳咳,算了,我没什么大碍。”说着便抽回手来。
秋子仪眸色深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秋烟离被他看得如坐针毡,便朝元祁递去一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很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替他们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