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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蝉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腰把窥虚鸟从水洼里捞出来,捧在手心仔细检查,天空昏暗,她的眼睛没有从前那么好了,看不到它是哪里受了伤。
闪电好似把厚重的云层都撕裂,银白的光亮照亮大地,躺在宋蝉手心里的窥虚鸟睁开自己黑豆一样的小眼睛,歪了歪脑袋,站在来甩甩翅膀上的雨水,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很有精神,刚才只是它与宋蝉开的一个玩笑。
宋蝉松了一口气,拿出张干净的帕子将它的羽毛擦干,在它的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对它说:“再这么胡闹我把你羽毛都给拔了。”
窥虚鸟跳起来唧唧叫了两声,然后重新飞到宋蝉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宋蝉的话听进去。
宋蝉没太在意,反正后面的路她还要和这只小鸟一起走。
雨水落在伞面上,那些滴答滴答的声音就这样伴随他们走了一路,宋蝉其实还没想好自己该去哪里,她知道自己该想办法抓紧时间将丹田修复好,只是她丹田被毁得太彻底,想要修复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宋蝉努力回忆自己在白云城时看过的那些书籍,走在她身边的蓝衣青年忽然问她:“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要不我送你一程?”
宋蝉侧头,看向这青年,青年眉目疏朗,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淌落,一双棕色的眼睛,宋蝉至今都不知道青年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可不可信。
崔扶延似乎是看出宋蝉的疑惑,没等宋蝉开口,他主动做起自我介绍,说:“我是四方书局的人,叫崔扶延,你知道四方书局吧?”
宋蝉确实是知道四方书局,准确的说,修真界里的修士们应当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就连那些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也经常会买四方书局的话本和报刊,通过它们来了解修真界的各方动态。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崔扶延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小牌,这牌子是四方书局专门定制的,只发给他们书局里的人。
宋蝉倒是没有怀疑崔扶延的身份,只是不明白四方书局的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他们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搜集修真界中的八卦吗?难道说这个叫崔扶延的青年怀疑自己的身份?
宋蝉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露声色,她问道:“所以你为什么想要帮我呢?”
崔扶延听到宋蝉的问题,拿着牌子的左手悬在半空,眨了眨眼睛,好半天过去都没有开口。
他回答不了宋蝉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崔扶延是什么人?去四方书局问一问或许能得到一个统一的回答,这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想从他手里占点便宜比飞升还难。
崔扶延向来节俭,他不好美食,不好华服,更不好美色,从来不耽于任何个人的享受,对崔扶延来说,银子是什么?灵石是什么?那都是他的命,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吗?又怎么能把自己的命送到别人手上呢?
崔扶延至今也说不好自己昨日究竟是怎么了,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如果不是他跑得快,荷包里的那点银子说不定能全扔出去。
那天他是逃开了,然而最终,他还是再次来到她的身边。
他此次来青冥山,本来是要到恶鬼牢见宋蝉的,询问她所有事情的经过,然后把撰写成文,题目都有人帮他拟好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恶鬼牢里的忏悔》
然后等到这个月的十五,文章载在四方书局这一期的报刊上印发出去,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昨日崔扶延上了青冥山才知道,被关在恶鬼牢里的宋蝉竟然逃出去了。
标题看来得改成《恶鬼牢里的逃亡》了,此事关乎恶鬼牢的名声,青冥山的弟子不愿意透露太多,甚至希望崔扶延暂时先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青冥山隶属无上剑阁,在修仙界当中很有牌面,一般情况下,四方书局也不希望得罪这样的门派。
崔扶延从青冥山下来,不知不觉间又走到那座石桥下,宋蝉已不在那里了,他向人打听了一下,没人见到她。
好在他在四方书局里干的就是挖掘不为人知的隐秘这种活,或许是天赋使然,又或许是这一行干得久了,比较有经验,旁人察觉不到的细节他都能注意到,所以到底还是让他找到了宋蝉的踪迹,并跟随送嫁的队伍来到这里。
他走得没那么快,不然死在那里的人肯定要多他一个。
崔扶延将手上的牌子收回去,一本正经地对宋蝉说:“我们四方书局致力于揭露修仙界里的任何黑暗,让它们暴露在阳光之下,无法遁形,我认为你今天的遭遇很值得挖掘。”
宋蝉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心想要是让这位姓崔的公子挖掘出自己是宋蝉,那不也完犊子了吗?还是离四方书局的人远点好,她说:“我这里没什么能挖掘的,你要不回泗水镇看看?那里肯定有许多你值得挖掘的。”
崔扶延不是蠢人,他当然能听得出来宋蝉不希望他跟着她,他低下头,没再开口,他想,他再送这个姑娘一程,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就如她所说,回青冥山去,白云城宋家少主的事总得写篇文章出来,不然他回书局也不好交代。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下个镇上,崔扶延打算到了镇上就与这个姑娘分别,他们两人终究只是萍水相逢,这位姑娘今日所遭遇的劫难即使被四方书局刊印出去,多半也不会引起读者的兴趣。
崔扶延能够理智地分析出每一桩事情的利弊,至少他此时看不到与这个姑娘走在一起有任何益处,况且人家好像还挺嫌弃自己的。
他心中叹气,自己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会是真被人给下蛊了吧?回去得找人帮忙查一查。
他们两人都不再开口,雨势渐渐小了,头顶厚重的云层散开,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远处的城郭在濛濛细雨中若隐若现。
宋蝉心里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该往哪里去,短时间内青冥山的人应该不会找到自己,自己得尽快把丹田修补好,听闻在东罗城有一处秘境,秘境中常仪君宋千雪留下的法器,不过宋蝉对那法器没兴趣,她想要的是秘境里的另一样东西。
宋蝉想的入神,忘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修为了,路上有石头、水洼什么的也不知道避开,崔扶延叫了她一声,她也没有反应,崔扶延轻轻叹了一口气,牵起她的袖子,她便乖乖跟着他走了。
崔扶延有些担心,这姑娘一个人可怎么办?
此处距离东罗城有些距离,宋蝉身上银钱不多,都是身边这个好心的青年送给她的,她是该好好谢谢他的,只是她的身份不容她与其他人产生太多的纠葛,日后如果还有缘分见到他,她可以送他几个四方书局会喜欢的八卦故事,保管震惊全修真界的那种。
目前宋蝉身边能够信任的只有那只小小的窥虚鸟,在青冥山的时候窥虚鸟们吃的都是灵粟,它跟着自己逃出青冥山到现在应该都没有吃过东西,等下到了镇上先给它买点吃食。
宋蝉突然意识到她肩膀上的窥虚鸟好久都没动静了,是睡着了么?
肩膀上本来暖融融的一团此时好像也没了温度,宋蝉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有些僵硬转过头去。
那只小小的窥虚鸟仍旧是趴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从它腹下流出的鲜血染透宋蝉雪白的里衣,起初是温热的,如今已经冷却,和雨水一样。
四周静极,日光和煦,一片翠绿的叶子从头顶缓缓落下。
宋蝉抬起手,她的指尖颤抖,落在小鸟的胸膛上,她完全感受不到里面心脏的跳动。
它死掉了。
这一次,它是真的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