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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昨天晚上其实一直没睡,插手混乱之地的事情,并不是他一时脑热或者顺手为之,这个想法,大概在一年前,或者时间还要更久一些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毕竟在如今的社会背景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高枕无忧,他身后站着的,现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或是两个人,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总得给自己留上那么十七八条后路才行。
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尽量的将这里以后的安排详尽化,虽然不能说面面俱到,但大方向上,不会出太大的疏漏。
留在这里的人,也需要一一安排,为主为辅,或是具体到每一人负责什么事情,都得尽量的细化,避免以后会发生的各种问题。
这真不是一件好差事,体力和脑力的双重耗费。
当桌上的油灯爆出最后一个灯花,火苗熄灭的时候,李钰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已经近乎大亮。
“你昨天晚上一晚没睡?”
李钰回过头,看到柳二小姐下了床,披着外衣走了过来。
还有脸问自己这个问题,李钰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倦意一阵阵的袭来,“你醒了,我睡会……”
他摆了摆手,走过去,脱掉鞋子和外袍,钻进了被窝。
好久没有在被窝里闻到香气了,这是和如仪完全不同的香味,重要的是,这被窝,还是热的……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暖床丫鬟”这个词,然后,然后就没有什么清醒的意识了。
柳二小姐回头看了一眼,走到桌旁,看到桌上的一些东西,目光微怔。
床上已经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回过头再次望了一眼,视线久久的没有收回。
“姑爷,姑爷,起床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她收回思绪,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之后,打开房门。
“几个月不见,姑爷变懒了啊,这么晚还不起床……”老方站在门口,小声的嘀咕,正要转身先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吱呀”的声音。
“姑……”老方回过头,生生将一句话咽下去,“不好意思,二小姐,走错了……”
他快步走到一旁,左右看了看之后,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
“没错啊……”
柳二小姐走出门外,又回头说了一句:“别打扰他,让他多睡会儿。”
老方的视线向房间里面望了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一道人影时,眼珠立刻瞪得滚圆。
“这……”
这一刻,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姑爷和二小姐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小姐,姑爷,二小姐……
他现在心里很乱,甚至要超过之前每次路过杨柳巷时的乱,远远的超过。
……
……
山里的天气的确扑朔迷离,昨天大雨倾盆,天上的乌云厚重的像是要压下来一般,李钰一觉醒来,洗漱完毕,走出去的时候,暖风和煦,头顶艳阳高照,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
倒是耳边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光头山贼说这是附近的一条溪流发了山洪,这在山里是常有的事情。
李钰不打算耽搁,用了一个时辰,将这里未来两年的战略部署告诉他们之后,打算今天就出发。
走的时候,当然留下了一笔启动资金。
无论是买粮食还是招兵买马,银子总是少不了的,这种投资潜力巨大的事情,李钰从来不吝啬,这一次要不是并州那些官员慷慨解囊,以他之前的收获,还真有点囊中羞涩。
光头山贼看到那些箱子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圆了。
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
下意识的便将这当成是他们一路之上抢来的,心中对于某件事情再无怀疑。
抢商队只是低级的山贼,抢山贼,才是山贼中的山贼!
果然,他们以前是真的走错了路啊!
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他们的了,李钰能给他们提供的帮助,暂时只有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留下老方的原因,李钰觉得今天老方看他的眼神很奇怪,目光中情绪丰富,罕见至极。
不过就算再奇怪,他也不打算把这家伙留在这里。
毕竟方家嫂子的厉害,除了老方自己,没人能承受。
光头山贼指了指一旁奔流的洪流,说道:“沿着这条河走,顺利的话,三五天就能到蜀州了。”
昨天下了大雨,那一条涓涓小溪如今已经变成了浑浊的洪流,声势颇为浩大,好在这里应该是经常爆发山洪,河道极宽,蔓延不到岸边,水更是漫不到一边的山道。
“走吧。”
李钰清了清嗓子,发出出发的命令之后,身后便传来了马车嘎吱嘎吱的声音。
前方某一个山道的转弯处,方姓男子全身的衣服还没有干透,沾在身上,格外难受,鞋袜亦是全湿,靴中甚至还有积水,满眼血丝,心中的郁闷和愤怒,几乎到了极致。
周围的近百道身影,几乎和他是同等情形。
自从进山以来,碰到的匪盗已有数股,都是将他们当成了商队之类,虽然都是些实力低微的匪类,但总归是为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行程彻底乱掉。
昨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更是将毫无准备的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连安营扎寨都来不及,虽然是休息了一夜,但山中潮湿,衣物未干,如此状态,走在崎岖坎坷的山路之上,气氛已然压抑到了极点。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李钰,千万不要让我再遇到你!”
他如此怒骂了一句,一行人已经行至了山道的转弯处,最前方一辆车忽的停住,方姓青年抬起头,百丈远处,那前方的人影,以及嘎吱嘎吱的马车声音,已经很近很近了。
“护法,前面好像有一支商队!”
方姓青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之色,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商队敢从这里经过,但既然遇到了,岂有放过之理,挥了挥手,正要说话,一道人影陡然从马车中飞出,中年道姑的面色略有苍白,望向前方的眼神,惊疑不定。
“咦,这种地方,还真的有商队经过。”
李钰骑在马上,诧异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马车和人影,诧异的说道。
不过他脸上的诧异很快就消失了,看着前方那些或蓝衣或黄衣的人影,翻身下马,喃喃道:“不是吧……”
邋遢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给嘴里扔了一块奶糖之后,猛嚼了两下,缓缓道:“是啊……”
袁老道适时的出现在他的另一边,看着前方的一道身影,说道:“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