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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永和宫,阳光正好。
暗红色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两名宫人一左一右看守在那里,高大的宫墙间静寂如死。
再回到芷阳宫,那些看热闹的闲杂人等都已经散的七七八八,剩下几个平日和贤妃关系走得近的妃子,正簇拥着她,真心假意地安慰着。
看到秋烟离走进,众人悄悄噤声。
贤妃则瞪圆了眼睛,以一种恨不得香了她的表情恶狠狠与她对视,后来许是想到汐云还要靠秋烟离救命,只能愤愤作罢。
秋烟离无声讽笑。
这个女人莫不是还指望着魏皇后和莫贵妃倒台,然后自己独领风骚吧?
先不说她膝下无子,即便有,就凭她的身家,也万万坐不上后宫之主的位子!
无动于衷地向那群对她望而生畏的女人点头一笑,秋烟离快步进到屋内。
垂地的帘幔已经放下,三四个太医聚在外间,小声商量着什么,看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应是被什么事困住了。
见她进来,所有人躬身相迎,秋烟离挥手免过:“汐云公主怎么样了?”她刚才在送魏皇后回宫之前,已将解毒之法交代给了他们,可看这样子,他们还没有动手。
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一个看着年纪最大的老太医站了出来:“臣等研究了公主说得那种的办法,实在是不太合适啊!”
秋烟离说的那种方法,需以指粗的银针在身上十处大xue皆过上一遍,他们都是学医的,最清楚了,那滋味,与死过一遍无异,显然对于金枝玉叶,是绝不能用这个办法的。
“有什么使不得的?”现在是要保命,与自身xing命相比,这一点痛苦又算什么?
几位太医全被问住。
在他们的意识里,这些皇子皇孙自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哪怕是要救命,但多疼一分,多痛一分,都是不成的。
大家都答不上话来的时候,在中间没有出声的一个青衣男子上前一步,不卑不亢作了一揖,冷声质疑:“公主,您说的这个办法,臣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不曾在任何一本医书中看到过,敢问公主,可曾亲自尝试过?”
秋烟离从容作答:“今天不就尝试了吗?”
青衣男子当时便急了:“那怎么行,臣不同意,万一出了问题,我等担当不起!”
秋烟离宽袖一拂在桌边坐下,含笑睨着她:“我有说过要你们担当吗?陛下既将此事交托于我,出了问题自然是由我来负责。”
“那也不行。”青衣男子再次断然拒绝:“行如此有风险之法,乃是草菅人命之举,臣等学医,是为了救死扶伤,不是为了冒险做实验的。”
秋烟离听得眉角微挑:“哦?那本宫敢问这位大人,你有其他的办法救汐云公主吗?”
青衣男子语塞。
秋烟离举起一只瓷杯,放在指尖把玩:“医者仁心不是畏手畏脚,看大人的品级应是太医院中的敬陪末座吧?怪不得技不如人了。”
没错,他如今的官品的确是太医院中最低的,可那绝不是因为他技不如人,而是他不想那些势力的小人懂得溜须拍马,奉承讨好。
这样想着,青衣男子攥起拳头,脸上青白交加。
秋烟离不再管他,掷地有声地下了决定:“听我的,就用这个办法。”
“可是公主……”还有人想劝。
“谁再多说一句,你们就自己想办法救。”茶杯落桌,哒的一声,她清淡的语声充满压迫人心的威势:“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百日散毒xing阴柔,下针时必须准确无误,一旦稍有差错,中毒者很可能即刻毙命,你们要是觉得,你们本事大到不用本宫相助也能救回汐云,那就请便。”摊了摊手,她竟真的摆出准备撒手不管的姿态。
现在懂得解百日散这种毒的,就只有秋烟离一人,虽然她把针法什么的告诉了他们,可毕竟他们没有经验,要是有个万一,项上人头必是保不住了的。
想到这一层,刚才提出反对意见的那几人连忙闭上了嘴,唯有青衣男子还想据理力争,被旁边人拉住,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耳边终于清静,秋烟离悠然站起,随手指了三人:“你,你,你,留在这,其他人,全都出去!”其中就有那个耿直的青衣男子。
剩下的人在刚才,着实都被秋烟离的决断力威慑到了,此刻不敢发出任何异议,乖乖出去关上了殿门。
秋烟离嘱咐那三人留在外面,打帘进入内室,宫人已经为汐云褪下了所有的衣裳,女子玉似的的胴体横卧于踏上,像一座刻工精致,手法细腻的雕塑。
秋烟离在铜盆里净过手,又将银针在火上消过毒,缓缓坐在床边,闭眼静了会心,再睁开时,眸光犀利,手法如电,飞快在汐云头顶落针。
入针瞬间只听汐云一声闷哼,额间已有汗浸出,秋烟离恍若未闻,眨眼又下一针,这回落在了她的人中。
汐云已经疼得开始轻微抽搐,秋烟离叫所有宫人一起摁住她,在她喉间落下第三针。
这三针,每一针带起的疼痛都是加倍的,到第三针入体,受针者所承受的痛苦已远胜万蚁噬体百倍。
昏睡中的汐云开剧烈挣扎,口中叫喊着一些囫囵的胡话,声音尖利,仿佛在遭受酷刑。
宫人们在一旁看着都心泛不忍,想着以秋烟离的速度,应该会速战速决,很快结束这种痛苦,谁知她却突然停手,不再下针了,而是大声吩咐在外间留守的三个人准备一大盆提气的药汤来。
熬制药汤是需要时间的,在等待的时候,秋烟离又让宫人们拿了些冰块和干净的巾帕过来。
宫人们行动也很迅速,马上就按照她的吩咐全部准备好,这时药汤也熬好了,但内室里的人一个个都忙的团团转,压根腾不出手来,秋烟离便干脆叫外面的人直接送进来。
那三个太医一听这话每个人都是一张震惊脸,三人合捧一盆热气滚滚的汤药,在帘幕外止住了步子。
眼看汐云挣扎抽搐的越发激烈,送药的人却迟迟没有进来,秋烟离一下子怒了:“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