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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夫妻(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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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心情激动,紧紧攥着贺祈的手,许久都未松开。

贺祈也未说话。

等太夫人情绪平静下来,贺祈才低声道:“这件事,别人不便出面。还得劳烦祖母。”

太夫人定定心神:“你放心吧!就是放她出来,我也得好好敲打她一顿。免得她再生坏心,搅合得家宅不宁。”

这件事,也只有太夫人出面才行。

贺祈点了点头。

太夫人又问起了平国公:“你父亲什么时候能回府?”

贺祈答道:“皇上召了父亲和舅舅进保和殿,晚上还有宫宴。约莫子时才能回府。祖母就别等了。”

太夫人笑着叹了口气:“你父亲去边关十几年,难得回京。我恨不得立刻看到他才好,今晚怎么也得等上一等。”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还年少,等你娶妻生子了,你就知道这份心情了。”

所以,他的父亲,也曾那样的忧心牵挂他吗?

前世父亲对他的冷淡和漠视,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恨他颓废不争气吗?

贺祈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有反驳太夫人的话。

太夫人忽地又低声道:“你见了锦容,有没有说起她遇刺的事?”

以太夫人的脾气来说,这话问得真够委婉的。其实,太夫人是想问贺祈是否介怀裴璋救了程锦容一事。

贺祈听出太夫人的话中之意,不由得挑眉失笑:“祖母该不会以为,我小鸡肚肠爱拈酸吃醋连阿容的救命恩人也容不得吧!”

“裴璋救了阿容,我心中只有感激!”

太夫人笑着瞥了贺祈一眼:“行了,在祖母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做什么。难道祖母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你自小就是个横行霸道的性子,自己喜欢的,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你就告诉祖母,你知道这事后,到底吃了多久的醋!”

贺祈:“……”

在太夫人了然揶揄的目光下,贺祈败下阵来:“也不太久,大概半个月左右,吃饭都是酸的。”

太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贺祈摸了摸鼻子,自我解嘲:“裴璋和阿容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对阿容一片情深。平心而论,实在是我的一大劲敌。我心里有些忐忑,也是难免。”

太夫人笑了片刻才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也没什么。要不是你下手快,以裴皇后对锦容的喜爱,说不定直接让她做儿媳了。哪里还轮得到你!说起来,锦容比六皇子也只大了五岁而已……”

贺祈被口水呛到了,猛地咳嗽了两声:“祖母,别说笑了。此事绝不可能!”

程锦容和六皇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怎么可能做夫妻!

太夫人也没多心多想,一笑置之。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贺凇睡了两个时辰,才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近乎陌生。他先是一惊,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军营的营帐,他已经回到京城,睡的是自己的书房。

贺凇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用力呼出一口气,胸口顿时一阵刺痛。

自受伤后,这样的疼痛如影随形。他已经习惯了,甚至要庆幸,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程望也说了,他这条命虽然救了回来,却也落下了无法根治的病根。

这几个月来,他渐渐接受了自己成了“废人”的事实——对贺家男子来说,不能骑马不能拿刀,就是废人。

不过,废人也比死人强。

“来人,”贺凇没有睁眼,声音有些沙哑:“掌灯!”

门被推了开来,进来的脚步声轻浮无力,显然是女子的脚步声。和亲兵们矫健沉稳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他刚回府,谁安排了丫鬟来伺候他?

贺凇不快地皱了皱眉头,睁开眼。

书房光线晦暗,一个消瘦的女子身影背对着他,点燃烛台。书房里顿时亮了起来。

“出去!”贺凇眉头皱得更紧,低沉的声音里透出肃然:“叫我的亲兵进来!”

女子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却未转身。

贺凇心头疑云大起,声音愈发冷厉:“你是谁?转过身来!”

女子依旧没动,甚至低头哭了起来。

贺凇:“……”

贺凇再迟钝,也猜到眼前的女子是谁了。一时间,既震惊又愤怒:“郑氏!你怎么会在这里!”

也怪不得贺凇一开始没认出来。郑氏原本生得略显圆润丰腴,眼前的女子却瘦得几乎成了一把枯柴。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并不合身。再者,贺凇也未想到被软禁的郑氏竟会出现在他眼前。

贺凇一动怒,郑氏顿时慌乱起来,慌忙擦了眼泪,转过身来:“你别动怒!我不是偷跑出来的,是婆婆命人开了门。让我来照顾你!”

她身边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被打发得一干二净,只有几个壮实的婆子守着院子。院外有几十个贺家亲兵轮流看守。院门外挂着铜锁,屋门上也挂着锁。

没有太夫人首肯,她如何能偷跑得出来?

夫妻两人四目相对,心里俱是一惊。

贺凇的苍白消瘦憔悴,不必细述。

郑氏被软禁一年多,发间竟有了许多白发,额上眼角也多了许多皱纹。眼中仓皇不定,一眼看去,像老了十岁。

贺凇满面怒气未散,目光沉沉地盯着郑氏:“你居心叵测,心性恶毒,犯下大错。一双儿女都受你教唆,走了歪路。要不是看在晋宁候府的颜面,当日我根本不会留你性命。”

“你余生都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忏悔。有什么脸来见我?”

“滚!我不要你照顾!就是死了,也不必你服丧!”

这话说得何其冷硬无情!

郑氏满面羞惭,缓缓跪了下来,泪水滑落脸孔:“我知错了!这一年多来,我日夜悔恨,懊悔自责。”

“如果不是我,阿初不会被卷进这一桩事来,二郎也不会眼盲毁容。你更不必愧对兄长侄儿。”

“都是我的错!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时光倒流,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一定会真心真意地对三郎好,绝不会去算计谋夺世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