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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秋烟离并没有就此打住,她的声音继续回荡在这间小小的药铺里,清清淡淡,却触动人心。
“本宫已经悄悄找人调查过了,在那些灾民被带走之前,你们当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他们感染了疫症,并且为他们治疗过,可是,你们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贪官欺上瞒下,然后选择了什么都不做,甚至帮着一起隐瞒!你们明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他们丢了xing命,还是任由他们去自生自灭,你们这种人,和那些贪官有什么两样?他们是草菅人命,而你们,是见死不救!”
听到这里,已经有更多的人埋下了头,从秋烟离的角度,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
但她知道,她的话,已经足够他们这一辈子都受尽良心的谴责。
“你们记住了,那些死去灾民的冤魂,每一天都会出现在你们的梦里,让你们夜不安枕,受尽折磨!这就是你们的报应!至于,如果疫症最后真的爆发了,要怎么办?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也没有办法。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她说完,特地等了片刻,下面依旧是一片沉默。
无药可救!
秋烟离决定不再多费口舌。
她现在需要争分夺秒,没有时间耗在这里,劝这些没有心的人大发善意。
打开大门,大步向外,刚走了两步,却听身后弱弱的响起了一个声音:“我愿意……”
秋烟离转过头,看见的是一个瘦弱,矮小,不起眼到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不,或许叫男孩更加准确,站了起来。
接收到秋烟离关注的目光,他往后缩了一缩,马上添上一句:“不过,我只是一个学徒,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他细弱蚊蝇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格外清彻。
奈儿脸上的惊喜一下子变成了失望。
秋烟离却浅浅笑开:“没关系,你可以来照顾病人,而且,我很乐意教你一些东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不治先生的入室弟子,堂堂的祁王妃,居然愿意亲自指点他医术?
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大夫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他有些不敢相信,局促的搓着手,小声回答:“施……施良”
“施良”秋烟离念着这个名字,频频点头:“很好,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作为一个医者,最为重要,也最为宝贵的东西。如果你愿意的话,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将你引荐给我们西凉的大国医做徒弟,我相信,他应该很愿意收一个,像你这样善良又上进的徒弟的。”
天哪!
简直跟做梦一样!
施良难抑兴奋的使劲点头。
据他所知,西凉的这位大国医,不仅曾是不治先生的同门师弟,还素有“医仙”之名。
想成为他徒弟的人不知几多,竟然能轮到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徒。
真是他几世修来的运气啊!
施良完全沉浸在喜悦中,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是没错的。
他学医的初衷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刚才秋烟离彻底点醒了他。
他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一次!
“我们走吧。”见没有其他人愿意站出来,秋烟离叫上施良,再次准备离开。
然而这时又有人举手:“我……我也愿意。”
秋烟离停了下来,再次回身,紧接着又有人站了起来:“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我也来!”
陆续有人开始响应,很快的,几乎所有人都举了手,从年轻力壮的少年到头发花白的老者,无一例外。
奈儿欣喜不已的拉住了秋烟离:“公主!”
秋烟离面上总算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不管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愿意站出来对那些灾民施以援手,就说明他们心中还是残存着最后一点人xing的。
这就像是沙漠中的一株绿苗,虽然前途未知,但总归是有希望的。
很好,现在事情总算有了一丝曙光了。
秋烟离再次回到了屋内,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把现在的情况简单对他们进行了一番介绍。
之后,他们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确定了各自的分工。
这些大夫大多是怀州本地人,虽然有那么几位,是家中世代行医,经验比较丰富。
但他们毕竟一直都待在怀州这个小地方,所见的疑难杂症相对来说比较少,基本的头疼脑热他们能解决,像这样复杂的疫症,对他们来说就比较棘手了。
最后,经过他们一致的商议,他们决定,由秋烟离来制定具体的治疗方法和最终的药方。
在这期间,其他大夫负责观察病人的情况,并且对他们进行一些基本的治疗和照顾。
等药方确定下来之后,由施良带着另一位小学徒一同去搜集所需的药材,然后,他们再一起按照秋烟离所定的方法,对那些病人进行集中治疗,直到传染的风险彻底消失,再去考虑后续的问题。
而这中间的过程,至少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他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就像士兵挎刀上战场一样,他们的每一个行动,每一个决策,都必须格外的小心和谨慎,不然,稍微有一点的行差踏错,都可能会使情况更加恶化。
等大概的计划都制定好后,秋烟离让这些人各自回家去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她自己则带着奈儿先回到了客栈。
短短一个下午,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前堂所有的桌椅都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几十张薄毯,后院也搭起了棚帐,棚帐下面摆上几十张简易的床。
为了容纳更多的人,元祁让客栈老板将剩下的空房间全都收拾了出来,撤掉了当中的床榻家具,铺上保暖的毡毯,专门用来给那些重症病人住。
而在一楼和二楼的每一个角落,元祁都命人燃上了炭盆,好保证客栈内的温度。
至于云修,他正领着三五个衙役熬制药汤,根据秋烟离的交代,这些药汤可以用来对衣物进行基本的消毒,好防止有更多人感染上疫症。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一个简单的临时医庐总算搭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