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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裕便不讲话了,吴氏跟这个闷葫芦也讲不到一块去,不由又叹了口气,忍不住道:“你老师家中出了这档子事情,对你日后不会有影响吧?”
明裕直接道:“有什么影响?”
吴氏安静一会,发愁道:“我原先还以为,你老师想叫你做女婿呢,不然那么多学生,怎么偏偏挑了你在府里照顾……”
吴氏一直压着没给明裕谈婚事,就是以为他的老师会提拔一把,谢欢在苏州出了那档子事后,她心里那把火一下也熄了,那时又挺想把明月留在二房的,生得好,又是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奈何又来了个谢乘风,搞到现在,明裕连个亲事都没说上,家中妹妹都指着他了。
顾治成选他坐入室学生,明裕自己也觉着奇怪,他虽读书认真,但绝对算不上绝顶聪明的那一挂,以顾治成如今的身份地位,想找个处处顺心的学生实在太容易了。
但明裕也不在乎,俗话讲无欲则刚,他只想着读书科举,顾治成愿意做他一日老师,便做一日,不愿意了,他也并不强求,功夫还是多在自身。
母子二人一路讲着闲话,便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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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玉这边,方才陪着明月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路,便就又被谢氏身边的人叫回去了。
谢琅玉叫赵全福送明月回院子里,自己则去了大谢氏的屋里。
明月以为是为了商量朝堂上的事情,给谢琅玉留了提灯的下人,自个便同赵全福回去了。
屋里点着灯,小丫鬟给谢琅玉到了茶水,把屋里的帘子打下来,便安安静静地守着了。
大谢氏坐在主位上,喝了口香茶,瞥了谢琅玉一眼,道:“你的新妇真是有能耐。”
前个魏老夫人家的事情,先前真是一点风声都没露,若不是先前露了端倪,大谢氏怕是都瞧不出来。
谢琅玉这几日连着不在家,大谢氏也不忍心讲那新妇,现下只得对着谢琅玉讲了。
谢琅玉其实一早就晓得了,他人不在府上,但是明月身边几乎都是他的人。
谢琅玉给大谢氏倒了杯茶,笑道:“她其实很有分寸的,我回去同她讲,她日后便也晓得做事要有商有量。”
护着不让人讲了还……大谢氏好笑,一摆手,道:“你就找补吧。”
大谢氏本就觉着明月的出身不好,但是既然已经嫁进来了,大谢氏自然也是尽心尽力地教养她,平日里也不会显露出来,更不允许旁人瞧不起她,且心里对这女郎也是有几分怜惜的,就是觉着这事该同她商量商量的,“到底是同我不亲近,若是那堂上一个不对,岂不是前功尽弃?”
谢琅玉安静地听着,一手搭在膝上,安抚道:“她出身不好,性格就是这样,不喜欢麻烦别人,且谢欢到底是养在京城里的,她也怕您偏向旁人了。”
谢琅玉不晓得旁人怎么想的,猜不猜得到明月的想法,但是他觉得明月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如果没有谢望舒被诬陷这个事情,明月是决计不会把大谢氏请到宴上去的,定会另想法子自个的事情自个解决。
就是因为有谢望舒在其中受委屈了,大谢氏又疼爱谢望舒,明月这才想着把大谢氏请到宴上去,为的也不是她,为的是谢望舒,是去给谢望舒做主的。若单是为了明月自个,为了她自个的委屈,她是不好意思劳烦大谢氏的,明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大谢氏听他这么讲,也有些回过味来了,心想,明月到底是父母不在身边,不是打蜜罐里长大的……她若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就算不为了谢望舒,大谢氏自然也是要帮她讨回公道的,这么不敢张口……
丫鬟轻手轻脚地剪蜡烛,烛光一晃,大谢氏就叹了口气,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一下也散了,忍不住又找补道:“那这个生日宴为什么非要大办?”
也不是不能办,大谢氏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就是太招眼了,如今这个形势,何必呢?
谢琅玉看了大谢氏一眼,知道大谢氏现下就是嘴硬心软,还是解释道:“……她年纪还小,又是头一回来京城,我把她一个人,带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能让她高兴便高兴了……热闹热闹没事的。”
大谢氏摇了摇扇子,撑着额头好笑道:“年纪小……你真是……”
都成婚了,做了一家主母了,还年纪小。
谢琅玉也笑了一下,他是真这么觉得的。
从小到大,谢琅玉得到最多的是责任,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你要负责任’。他处在这个位置,扮演的这个角色,让很多人的希冀和未来都系在他身上,谢琅玉必须要成功,必须要运筹帷幄,必须要有担当,必须有规划一切的能力,要带着这些人走出一条生路来。
但谢琅玉并不是一生下来就这样出色,这样地叫人信服,他其实也有不情愿的时候,但是他生来就扮演了这个角色,便要承担起这些责任,他每一件都做到了。
谢琅玉儿时时常往返在宫廷与谢家,不断被人捧起又被打落,谢琅玉在起起落落中也成了如今滴水不漏的模样。
这些经历让谢琅玉对于属于自己的事物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他压力很大,他得给所有人一个好的结果。因此在每一次做下选择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自己负担着什么,因而极度的谨慎,但做了选择就绝不会后悔。谢琅玉这二十几年的人生,或是被人推着,或是为了些旁的缘由,承担了很多责任。
但明月是他想要主动承担的,她很特殊,不能说是责任,谢琅玉觉得说责任太过沉重了,因为他为此感到的大多都是快乐。
谢琅玉有着远超外表的成熟,他的内心也远不如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容易接近,可当他看着明月时,明月稚嫩而依赖他,谢琅玉有时就很难不去又主动地承担起一个不属于他的、类似于长者的角色,他本就又比明月大几岁,很难不去想安排包容她的一切。
谢琅玉提起明月时,他的态度松弛,且并不掩饰,大谢氏看在眼里,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整个人晃了一下神。
谢琅玉如今是温和有礼,运筹帷幄的谢乘风,仿佛什么都不能把他打到,万事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会揣摩人心,能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想要别人看见的,只要他愿意,收买人心好像只在抬手之间,那些下属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
大谢氏却透过这个华丽的躯壳,看到了他那些从不对人言说的压力,忽然又想起了他小的时候。
他那时七八岁,那时还不像现在这样滴水不漏,做起不喜欢的事情就皱眉,头一回被宫里的人送回来的时候,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很长一段时间都一声不吭,后来又坚定地讲了再也不会回去了,可没过几日,宫里人又要把他接回去,大谢氏暗地里也觉得折辱,恨得咬牙切齿哭湿了几条帕子。
谢知让他去,他不肯去,慢慢就红着眼睛,但依旧坚持。
大谢氏硬下心肠要他去,僵持许久,没有吵闹,他到底也就去了。
大谢氏当年哭过一场,现下想起来依旧心口一颤,忍不住就去看谢琅玉,当年那个才到她腰间的小孩,现下已经比她高许多了,轮廓是成年男人硬朗好看的线条,姿态随意地坐在烛光边,他无意是年轻英俊极讨人喜欢的,他长成了比大谢氏想象中还要好的模样。
可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那种软弱的神情就再也没有在谢琅玉的脸上出现过了,他温和的外表下,是一种对着除了明月以外的所有外人静默无声的强势。
大谢氏从没有一刻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谢琅玉一直把那些压力与责任都承担的很好。
大谢氏却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两人并无争吵,交谈和煦自然,大谢氏却难过到无法呼吸,她沉默了一会,烛火照出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她揉了揉眉心,用手背挡住了眼睛,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谢琅玉轻轻推了推她的茶杯,他守礼地不去看大谢氏,温声安慰道:“母亲,没事的。”
大谢氏强笑了一下,把茶杯端起来,低头掩饰自个失态的模样,边颤声道:“我不对你们指手画脚了……你喜欢她,你们好好的就行……”
大谢氏心里有再多的不甘,这下也俱都消散了,只有心口发酸,难受地想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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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这日,大谢氏起得比谁都早,指使着下人把府上里里外外洒扫了一遍,厨房的菜单子几番检查,早几日进了府的戏班子也在园子里搭起台子来,咿咿呀呀地唱着,瞧着喜庆得很。
府上人人都是一张笑脸,打辰时开始便发了一波赏钱,人人都得新衣,下人们欢声笑语,在园子里挂鞭炮,府上辰时还没到便热闹起来。
明月的生辰便这样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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