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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然站在周芳面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条腿还故意地抖动着。
周芳把陈浩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问：“陈浩然，知道老师今天为什么找你吗？”
陈浩然微微仰着头，也不敢看着周芳，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知道呀。”
“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上周三下了晚自习之后。”
陈浩然停止抖动的腿，神色变得慌乱起来。胡豪他们已经警告过他二次，那晚上的事千万别说出去，哪怕是跟同学也不能透露一点口风。秦伦后来还偷偷地告他，老师已经知道了，他们也写了检查。
陈浩然还庆幸，没有谁找过他，当然他也没有跟谁提起过那晚上的事。可只过了两天，班主任就找上他了，还真应了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周芳要去上第一节课，就把陈浩然留在办公室，给了他一张白纸，要他把那晚上的经过祥细地写出来。
陈浩然坐在周芳的坐位上，趴在桌上，写了个“我”，就不敢往下面写了，他担心把那晚上的事写下来，就成了赖不掉的证据了，要是黑旋风他们知道，还不得揍死他。
他在“我”后面，茫然地用笔点着，点出一连串的省略号，最后竟然把一张纸点满了，看上去就像一纸盲文，或是莫斯密码。
他看见桌上一本情爱小说《我心中的那个他》，这本书是他班上女同学王蕊蕊的。当时上政治课，王蕊蕊把书搁在屉子，埋着头津津有味看着，不料政治老师边讲边走到她身边，陈浩然坐在她后面，不断地踢她座位，她也没有察觉，结果，王蕊蕊的书被没收了不说，还罚站了半节课。
陈浩然现在正好可以瞧一瞧，什么样的书这么吸引王蕊蕊，以至于她如此痴迷，忘我于世界。
他随意往后一翻，眼睛便停在一段文字上：雨淅淅沥沥下着，他一把抱着她，疯狂地吻了她……陈浩然在心里骂道，什么嘛？
情爱，对陈浩然来说，应该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东西，他不知是他的青春期是来的迟，还是怎么的，他对女同学就压根没有这种遐想，而且他本来就不喜欢和女同学交往。
陈浩然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第一节下了，周芳已经站在他旁边，手上粘满粉笔灰。
周芳瞟了一眼桌上的白纸，把课本往桌上一扔，这才惊醒了陈浩然，陈浩然慌忙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周芳。
周芳手都没洗，拿起布满点点的白纸，苦笑了一下，她极力克制自己，没有朝陈浩然发脾气。她两手搓了下，去掉手上的一些粉笔灰，结果两只手都成了白一块红一块。随后，她掏出了手机。
“陈浩然爸爸吗？我是周老师，麻烦您来我办公室一下。”
周芳收起电话，也没瞧陈浩然一眼，这才去洗手。
等周芳洗完手，再回到她办公桌边时，陈浩然率先发话了，“周老师，您叫我家长是什么意思？”
周芳敲着桌上的白纸，“我给你机会，让你写，可你不愿意写，也不愿意说，我没有办法呀。”
“可我不知道，您要我写什么？”
“我跟你说得还不清楚吗？你只需要把那晚上的经过跟我写下来。”
“那晚上，我什么也没做呀。”
“你到现在还嘴硬，你跟你爸去说吧。”
“就算是我做了什么，那也跟我爸没有关系。”
“我说了跟你爸有关系了吗？”
“那你为什么要请他来？”
周芳觉得跟陈浩然在这里让他牵着鼻子问一句答一句，说不定哪句话把自己噎住答不上来了，便干脆不再理他，改起作业来。像陈浩然这种学习不咋样的学生，跟你胡乱白扯还很有一套。
陈浩然看老师没法回答他的话，还以为自己占理了，就更加起劲了。
“周老师，您干嘛动不动就请家长，家长闲得没事吗？”
旁边的一些老师听罢，扭过头来，看着陈浩然就笑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就觉得现在的学生不像他们那个时候，敢直问起老师来了，俨然他和老师换位了。
周芳见其它老师也关注起来，自己再不理，还真让别人以为她不占理了，说：“陈浩然，你嚷什么？你出了问题，老师有责任，你的家长也是有责任的。”
“周老师，您已经承认了，您有责任，那您先检讨吧。”
周芳真的被激怒了，陈浩然钻牛角尖，断章取义老师的话，避口不谈自己的错误，还说得振有词。周芳想，要是他是自己的孩子，早就两巴掌抽过去了。
“陈浩然，你先要搞清楚一点，老师有责任，有老师的领导来追究，你首先得承认你自己犯的错，然后做出深刻地检查。”
“我做什么了？”
周芳一拍桌子，“你到现在还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你没有错误，老师疯了找你来。你以为你可以混过去吗？想都别想，你老老实实在这里把你的问题想清楚了。”
周芳一发火，陈浩然的劲头才蔫了下来。
这时，陈浩然爸陈雷小心翼翼走进办公室，朝老师赔了个笑脸，怯怯地问：“周老师，陈浩然怎么了？”
周芳还在气头上，“你让他自己说。”
陈雷光着头，胡子拉碴，立刻脸上变得凶神恶煞般。他把陈浩然拽到他面前，吼道：“你做什么了？”
陈浩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低着头，嘟囔道：“我又没做什么。”
陈雷突然就是一大巴掌，“啪”，瞬间陈浩然脸上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伴随着小小身子趔趄了一下。
陈雷就骂了起来，“你他妈的，就没跟老子省过心。”
陈雷攥住陈浩然胸口，正要抡第二巴掌时，周芳站起来用手臂挡住了。
周芳责怪陈雷：“陈浩然爸，您怎么还在办公室打起人来呢？”
陈雷又朝周芳赔笑脸，“周老师，对不起呀。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说着，陈雷拽住陈浩然就要出去，被周芳叫住了，“陈浩然爸，就在这里解决吧。”
陈雷只得又凶着陈浩然，“你快点跟老师说。”
陈浩然眼里噙着泪水，手捂在脸上，或许是刚才他爸的一巴掌真的把他打疼了。在这种情况之下，陈浩然完全蔫头耷脑，他爸来之前的雄风已荡然无存，只得吞吞吐吐地把那晚上的经过说了。
周芳说：“你早说，不就没事了吗？”
陈雷看老师眉开眼笑了，也就没有再对陈浩然拳脚伺候了。他依旧怯怯地问周芳：“周老师，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周芳正色道：“这件事，相当严重，肯定是要处理的。不过，等我跟学校商量后再做决定。”
周芳叫陈浩然先去教室上课，陈浩然走了，她又把陈雷留下来，聊了一会他的学习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