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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父和寇母气个仰倒。
这群没见识的乡巴佬，闺女骂爹骂娘，还跟亲爹动手，他们居然向着那个大逆不道的小畜生！
穷山恶水出刁民！
寇母咬牙暗恨，霍嫣是故意的吧？故意敞开大门，让这群乡巴佬看他们寇家笑话！
寇父之前是气话，现在是真的想一巴掌抽死霍嫣！
不过，眼前的情形，不能让霍嫣自杀死了，否则他们一家子都要一辈子遭人指指点点，唾沫能淹死人，他和老婆的工作说不准都保不住。
想到这儿，寇父顾不上捂着后脑勺嗷嗷叫疼的老妻，一阵风似的追出去。
年轻小媳妇、小姑娘们，则默默无语。
霍嫣的话，霍嫣的悲剧，振聋发聩，让她们思索了许多。
这里是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与霍嫣身世相同、相似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
她们有的十八岁就嫁人，拖个一两年在家的，不是名声坏了，就是被一家人嫌弃吃白食，扒着父母吸血，哥哥、嫂子、弟弟，巴不得随便找个带把儿的早点嫁走她们，免得她吃白食、占屋子。
偶尔有个上初中的女孩，周围的人会羡慕死。
更惨的是那些，父母连生几个闺女，好容易生个儿子，闺女直接就成了隐形人，他们眼里只有小儿子，上头姐姐们的半辈子甚至一辈子，都被父母从小教育围绕这个小弟弟打转，把能奉献给他的，全部奉献给他。
灾荒年，把命给弟弟都是应该的，谁让弟弟可以传宗接代，她们只是“女人”呢？
她们从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些，只会暗地里羡慕嫉妒隔壁村好命的林素，听了霍嫣这些话，隐隐地为自己不平起来。
想归想，可要让她们逆大环境而行，那是做不到的。
她们会对自己更好一点，会对女儿更好一点，尽己所能让女儿上学，改变女儿的命运，这是她们能做到的。
至于那些年纪大些的妇人，压根想不到这些，她们中的大部分人就是寇母的翻版，只是灯下黑，不承认，没有自觉而已。
反正热闹是看别人家的精彩，她们自己抱着腐朽生蛆的旧思想，缩在黑暗中孤芳自赏。
男人们呢，对霍嫣的话不以为然。
社会大环境偏爱他们，作为既得利益者，才不会自打嘴巴。
再说，老祖宗千百年留下的传统，多子多孙才是福，他们是带把儿的，爹妈生他们，就是为了播种，传宗接代。
这年头，没有温室效应，冬天极为寒冷。
霍嫣跑到河岸边，猛地蹦向河里。
厚实的冰块承受住了她的重力。
她傻了似的，摔在冰面上发愣。
寇父紧随在她身后，见她跳河，眼皮子一跳，灌了一嘴巴冷风喊了声“寇嫣”，哧溜从岸边滑下去。
他不了解村里的习惯，压根不知道河边这个位置，冬天很多妇女来敲冰块，洗尿布。
大人的衣服可以一个冬天只换几次，但婴儿的尿布必须一天换好几次，没办法，这年代家家户户缺布，衣服都不够穿，哪有多余的布给婴儿做很多尿布？
有的穷点的人家，一天要过来洗好几次尿布。
大家都固定在一个地方打冰洞，冰洞的位置冰层当然特别薄了。
寇父就这么一脚踏进霍嫣凌空跳过的薄冰区，噗通，一条腿陷在冰窟窿里，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