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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五卷:亲政之战——信陵君之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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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大梁街头,到处都是涌动的魏兵。百姓全都躲入屋内不敢出来,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梁发生了大事。而究竟是什么事?这不是平头百姓该知晓的,也没人愿意去探听什么,等一切归于平静了,自然而然会传出关于今日所发生一切的传闻,而这个传闻,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只是有心之人杜撰的

魏王已死,那接下来就该轮到——信陵君了!大秦最具威胁的合纵名臣,亦是天下最有威望号召诸侯抗秦的贤公子,谋略不在嬴政、太子丹之下,兵法更是堪比蒙骜、白起。他一日在魏国,秦国一统天下便阻碍重重。

嬴政杀了魏王之后便率领人马直奔信陵君府。

嬴政脑海中一直想着信陵君这一生,世人皆说信陵君有帝王之才,王者之风。论治国才略,他比其兄长魏安釐王强上何止千百倍,然后传嫡不传幼素来是周氏留下的惯例,当初魏昭王何尝没有看清魏无忌和魏安釐王两人的才能差距,又何尝不想立魏无忌为太子呢,但是迂腐的周礼让他不敢冒险引起宗族长老的反对,最后立了魏圉为太子,若当初昭王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或许魏无忌会成为魏国的中兴之主。

嬴政想到这里不禁无奈地笑了笑,这世界成王败寇哪有这么多也许呢。但是话说回来信陵君这人又何尝不迂腐呢,死守着君臣之礼,以他的名望和手下各怀绝技的三千门客,想要废掉魏安釐王自立为王又何尝不可,又何尝没有机会呢,但是即便是有千百次机会他也没有这么做,只是安心辅佐魏安釐王,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并不想这么做不代表魏安釐王对他没有防范之心。

魏安釐王一直都在防范着这个功高盖主,魏王远在自己之上的王弟,从当初他窃虎符救赵后的态度便可想而知,不然为三晋立下不世奇功的信陵君也不至于客居邯郸近十年!当年秦军攻赵,魏国不管从什么角度来思考,都不可能不救赵,但是魏王就是不敢把兵权交给魏无忌,这此中考虑恐怕有点脑子的人便明白了,即便是现在秦军压境,快兵临大梁城下之时,魏安釐王依然下不了决心放权给信陵君。

信陵君是个奇才,魏国不懂得欣赏,嬴政欣赏!而且了解到信陵君这样刚正忠诚的品质之后,嬴政更是想委以重任,这样的人,嬴政敢把秦国的所有兵马交给他,亦不怕他会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不多时,嬴政一行人马便到了信陵君府,信陵君是魏安釐王的王弟,昭王当初对信陵君便甚是宠爱,这座堪比魏王宫缩小版的府邸,便是昭王时期为信陵君建造的。也难怪信陵君能招揽门客三千,若是宅子小,安能住下如此多的门客呢。

而此刻这座当世名士剑客向往投奔的府邸,已经不再门庭若市,取而代之的是精锐的氏族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嬴政调来的五千铁鹰锐士,大部分人马都调来了这里参与围攻信陵君府。

“情况如何了?”嬴政径直走到一名魏宫禁军军官打扮的人青年军官旁问道。

“禀大王,信陵君府的死士非同一般,末将已经组织三次强攻了,但都被击退了。”军官十分惭愧道,“请大王责罚。”

“蒙毅你已经尽力了,信陵君府的死士当然非同凡响,岂是能轻易拿下的,从朱亥的勇武便可见一斑,第四次强攻免了吧。”信陵君越是顽强,嬴政就越是渴望把他吸纳到麾下。

嬴政这次调用的人全都是自己的亲信,由蒙毅为将带兵来大梁协助太子增。这次的行动对秦国日后东进至关重要,眼下自己还未掌握实权,实在不敢任用外人,稍有差池,就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王,您的意思是要劝降?让信陵君的门客不战自降?”李斯问道。

“非也非也,朱亥的例子你们是见到过的,寡人却要劝降,但是不是劝降他们,而是劝降信陵君,信陵君若是不降,他手下的人就会拼尽最后一滴血。”嬴政说道,眼下信陵君府算上门客,家将,家丁,甚至婢女、杂役全都戎装上阵了,兵力近两万,而且这些人不比魏王寝宫的那些亲卫,全都是敢死之士。若是硬拼,即便是铁鹰锐士再精悍,相信嬴政也赚不到什么便宜,死伤至少过半才能拿下信陵君府。

“大王,如何劝降信陵君?”赵高问道。

“劝降信陵君不难。”嬴政诡异地冷笑道,“只需要向太子增借来一物即可。”

“大王所借何物?”

嬴政笑了笑,并不说话,但是那抹笑意中有着一份把天下人踩在脚底的气质。

嬴政挑选了一名神箭手,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玉帛绑在箭上,射入了信陵君府。

大约半个时辰信陵君果然打开府门,里面的死士,门客,家将,仆从,纷纷丢弃兵器投降了,但是也有几个刚烈的,如冯谖之流,竟当众挥剑自刎,以报信陵君知遇之恩。(ps:冯谖齐国名士,原为孟尝君门客,后转投信陵君门下,孟尝君著名的狡兔三窟便是出自他的计策。)

“大王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只有信陵君一人还在大堂披头散发似乎疯了一般。”蒙毅已经让士卒攻杀进去,偌大的信陵君府此时已经变得一片死寂,除了已经战死的死士,活着的人都已经缴械投降了。

“走!”似乎这一切早在嬴政意料之中,但是蒙毅、赵高、李斯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猜不透嬴政何以用一张玉帛就能令信陵君缴械投降。

嬴政看众人的表情眉毛都快蹙到一起了,不由好笑,“你们是在想那张玉帛的内容是吗?”

“那块玉帛是太子增书写的,上面写着:二公子犯上谋逆弑父夺位,魏王薨没,吾,魏太子增亲率大军平乱,二公子一党已悉数被诛杀,魏国现下正处内忧外患之中。王叔在此时拥兵自重,莫非想要谋反?步二公子之后尘?妄图谋反,自立魏王否?若王叔仍是大魏之忠臣,速速开门献降,否则以谋逆之罪论处。信陵君府上下片瓦不存,若王叔献降,本太子允诺饶恕府中门客,家眷等人之罪。”嬴政笑道。

众人皆惊骇,如此普通的一份帛书竟然能让信陵君乖乖就范,献降?实在匪夷所思。

嬴政笑而不语,并不解释原因。只有他心里清楚,或者说当初自己年方四岁之时便知道今时今日如此的情况下他必定会投降。因为信陵君是一个忠臣,他的忠诚已经到了迂腐的地步,他视自己的忠烈名节如生命。那封信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二王子、魏王已死,他所能依托的均大势已去,眼下魏国已经是太子增的了,若负隅顽抗,在这个成王败寇的年代只能留下一个逆贼的骂名。

况且信陵君爱士之名早已传遍天下,若非他真的礼贤下士求贤若渴,也不会有如此多的贤才愿意为他而死。但是一样道理,信陵君并不愿意让这些旷世奇才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若他们继续奔走天下,或许可联合天下诸侯抗秦,魏国还有留存的希望,总比在这里以一个协助信陵君谋逆的罪名处死要好吧。

但是他如何知晓,嬴政为了他亲临大梁,信陵君府上的所有人除了信陵君,嬴政一个都不会留下,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大梁,当然杀贤才名士这样的恶名嬴政不会自己承担,借太子增之手去做那便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了。

嬴政带领一行人来到信陵君府的会客厅,这里曾是信陵君接见来自列国的贤才的场所,果真气派非凡,但是如今这里已经找不到当初的人声鼎沸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数百精锐手指弓弩长戈的团团包围。

嬴政款款走来,周围的兵士纷纷让路。

还未到近前,嬴政便听到信陵君一阵哀呼,“大魏国亡矣!大魏国亡矣!魏增你这个不肖子孙,贪恋权威,竟然不惜和秦军合作!厚颜无耻!”

嬴政大骇,没人知道大梁城有秦军进来,更加没人知道秦军才是这次参与围剿魏王、二公子、信陵君的主力,这件事即便是赵高和李斯这样的亲信嬴政也一直瞒着,前一刻才告知他们,信陵君从何知晓?

此处还有不少魏国兵卒,嬴政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秦国的兵马来过魏国,他使了个眼色,命令蒙毅撤兵,把魏国兵马全部撤走,反正此时信陵君的死士已经悉数缴械投降被押解走了,只有信陵君一人尔,犯不着劳师动众,嬴政连李斯也一并打发走了,只留了赵高一人服侍。

信陵君这种奇才若不礼贤下士,安能收得他的心,让他为我所用。

信陵君见到嬴政之时有些许之惊愕,但随即便释然了,反而仰天长啸,悲怆地笑了。

“昔日邯郸寡人在您府外胡闹,距今已有十余载了吧,信陵君不知还记得寡人否?”嬴政十分恭敬地作揖道。

“嬴政?”信陵君凄凉地一笑。

“君上好记性,您似乎对寡人前来并不意外?”

“攻打我信陵君府的魏国士卒竟然会配备秦军铁鹰锐士的夺命勾魂弩,岂不怪哉。秦军既然在这里,你是秦人?出现在这里自然也就不奇怪了。”信陵君说道。

“君上果然做事细致入微,竟然连这等小细节都被您察觉了。”嬴政嘴上虽然不以为意,但是心中却极为震惊,铁鹰锐士的夺命勾魂弩看上去和列国的弩弓相差无几,但是寻常弩弓只可射三百步距离,而夺命勾魂弩射程却是寻常弩弓的一倍,而且杀伤力更大。但是两者外观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信陵君竟然仅看了一眼便知晓了,并从弩弓猜测出铁鹰锐士入大梁这个事实,可见此人之可怕,对秦军了解之深!

“老夫后悔啊,当初没有在邯郸把你杀了,如今”

“君上,寡人倒并不认为如今的一切是寡人一手铸就,邯郸之屠杀乃韩王首肯,今日大梁之殇,亦是太子增引我秦师入关,可见三晋人心离散,列国腐败之至,君上一直是寡人敬重的不是奇才,何苦明珠暗投,要和我大秦为敌呢?”嬴政挑了一个座位坐下。

“呵呵呵”信陵君笑了,“秦王真是看得起我魏无忌啊,你之所以冒险亲入大梁就是为了跟本君说这番话吗?”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君上乃是不世奇才,若在魏国,今日寡人不杀你,你也早晚死于太子增之手,或者其余佞臣之手,魏国已然无望,六国亦然无望,如我大秦,成为寡人的左膀右臂才是君上唯一的出路。”嬴政义正言辞地说道,“只要君上肯随寡人入秦,寡人势必托以委国之任,秦国所有的一切悉听君上调遣,让君上一展抱负,助寡人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秦王的野心不小啊!”信陵君一阵冷笑,“你的条件很诱人,甚至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君主无人有你之气魄,竟然有魄力开出如此条件,但是请恕魏无忌不能答应。”

“为何?”嬴政不解,“难道你要陪着这个腐朽的魏国一起殉葬吗?”

“即便是殉葬,本君也只能殉葬魏国,绝对不会是暴秦!”信陵君直起身来,他已年近半百早已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盗虎符救赵国,灭秦师于邯郸城下的青年了,胸中抱负未成,已经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花白的发髻和胡须散乱着,随着阵阵秋风肆意地被吹拂着。

“为什么?”嬴政不是因为他的拒绝而苦恼,而是想不通为何他要一心求死,看得出他也有一颗一统天下的雄心,这点嬴政不会看错的!

“这是秦王你教我的,莫非你忘了?”信陵君转过身来,走到桌案前为自己斟了一爵酒,笑了笑,“秦王某非忘了当年在邯郸,本君府外,你那番慷慨激昂的痛骂,忘了你说的忠孝礼义廉耻?”

嬴政愕然,脑海中猛然回忆起四岁那年他痛骂信陵君的那番话,但是具体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童言无忌,似乎说了很过分的话,当初只是一味想要为曾祖父出气,好好骂一顿这个打败过秦国的魏国公子。

信陵君幽幽道,“可惜你是魏国臣子,不遵从王命,是为不忠;宗庙在魏国,却滞留赵国,是为不孝;素问你礼贤下士,待人和善,而你恶奴公然殴打门口的可怜人,是为无礼;可怜人不投他处,来你信陵君府邸投靠,你不资助反而毒打,是为不义;如果你不知悔改,你知道最后一条是什么?”

嬴政没有想到信陵君记忆力超群,竟然可以把当日之话一字不漏的全都背出来!

“君上”嬴政一时羞愧难当,当初的无礼之话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信陵君了。

“秦王不必挂怀。”信陵君慈祥地笑了笑,一如当年在信陵君府外对嬴政的笑容一般,充满了长辈的宽厚仁爱,“本君应该谢过秦王才是,因为这几句话当年对本君犹如当头棒喝,本君这十多年更是以这几句话为行为准则,时时提醒自己。”

“君上,你这是何苦呢!”嬴政已经不知道怎么劝信陵君了,现在已经不是劝他去秦国了,而是劝他不要寻短见,因为嬴政在信陵君的每句话中都能感觉到厌世的情愫,他已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因为本君是魏人,本君知道只要秦王你在,魏国迟早要灭于秦国之手,臣服于秦王您的脚下,魏无忌实在没有勇气面对那一天,只能先走一步,去向魏国的列祖列宗谢罪了!”说完信陵君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仰天长啸,最后倒在了地上。

信陵君的表情很轻松,丝毫没有服下鸩酒的痛苦,有心救国无力回天的苦楚想必也只有信陵君自己知晓,他这一辈子为魏国做得够多了,但是依旧无法力挽狂澜,挽回败局,他心灰意冷了,此刻死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嬴政有些痛心,这样的一个旷世奇才,治世能臣就这样走了。他十分恭敬地在信陵君遗体作了一个揖。转身对身旁的赵高说道,“你传个口信给太子增,就说让他随便编一个死因,但是决不可编撰什么信陵君犯上谋逆的消息。”

嬴政叹了一口气走出信陵君府,这座天下士子梦寐以求的栖身之所,他能为信陵君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信陵君是个忠臣,嬴政实在不忍让他背负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虽然原先他计划信陵君不降便在诛杀后对外宣告信陵君和二公子一起谋逆杀了魏王,意图篡位,但是见完信陵君后,嬴政改变了主意。

但是没想到,太子增竟然放出消息,信陵君沉迷酒色,因酒色之疾病故。这样扯的消息,也只能糊弄一下黔首百姓,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随便一想便知道这是太子增放出的假消息了,因为信陵君虽然风流,但是极有分寸,认识他的人知道他绝对不会这样死。太子增这么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让天下人怀疑是他杀了信陵君。

非要这么抹黑信陵君,可见太子增对信陵君可谓是憎恶到极点了,信陵君或许就是看透了太子增的本质才不愿意辅佐他吧。而嬴政却是的的确确看透了太子增的本质,才会如此帮他,扶他坐上魏王宝座,因为他知道,只有太子增登位,魏国才会更快地灭亡,三晋才会更快地并入大秦的版图!信陵君就是看透了这些,才自尽,他不想见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