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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君饮鸩酒而死,魏国,乃至天下诸国无不哀叹。信陵君死后,安有孰能扛起合纵的大旗呢?而哀叹的人之中也有秦国的国君——嬴政。他惋惜的是,这样一个不世奇才,就这么死了,若是他能到大秦辅佐自己,一统天下的宏图霸业何愁不指日可待呢?
走出信陵君府,赵高的一个心腹跑来把一份东西交给了赵高,赵高不敢怠慢扫了一眼后,立刻便转交给了嬴政。
嬴政看完之后神色陡变,“备马!”
“诺~”
嬴政骑上马也不说什么,带领着十来骑黑龙近卫直出南门而去。李斯不可思议地看着嬴政远去的背影,对身旁的赵高问道,“大王为何神色如此慌张?莫非燕夫人又出走了?”
“李大人,相信你应该比奴才更懂为官之道,奉劝你一句,知道的越多,下场会越惨,大王的私事你最好不要过问太多。”赵高冷冷道,“他只是去见一个故人罢了。”
李斯十分不悦赵高这样傲慢的口吻,论爵位品级,赵高一届内侍安能和自己比?但是却仗着嬴政的信任如此目中无人,他日若是得势,岂不眼高于天!但是他也在细细品味着赵高的话,故人?故人是谁呢?据李斯了解,嬴政这是第一次踏足大梁,何来故人一说?
嬴政一路策马奔腾,直奔南门,生怕来不及!守城的魏国士卒拦着要看出关凭证(太子增戒严了全城,若非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嬴政急得把手令甩守城士卒脸上,马鞭挥动,差点把三五个魏国士卒撞飞。
出了南门嬴政马不停蹄跑了半个时辰左右才远远望见一支缓缓行进的车马组成的小车队,车队高举“廉”字旗帜。错不了了!一定是廉颇和他的家眷!
“来者何人!”廉颇戎马一生,跟随他的家将也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第一时间发现了嬴政,驱马拦截。
“都退下吧。”一个苍老疲乏的声音从家将身后传来,是廉颇,他骑着一匹老马缓缓走来。
“廉颇伯伯!”嬴政原本想称呼廉颇为廉将军,但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改口叫了他声伯伯。
“是子政啊!”廉颇慈祥地笑了,“我说和人可以把大梁城掀得底朝天呢,原来是你这混世魔王在啊,这也难怪了。”
廉颇早就想到太子增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魄力和实力,而且他虽然客居大梁,久未经阵仗,但是他和秦军交手不是一年两年,从铁鹰锐士出现在街头的时候,他就知道大梁要出事了,他是赵人客居在大梁,秦国和魏国直接的事情他不敢插手,也不能插手。赵国的惨痛教训已经告诉自己了,自己虽然战场上从未怕过谁,但是朝堂上的斗争却远非自己所长,秦军既然能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入大梁城,显然魏人显然有人做内应,自己贸然插手恐怕危急自己的家眷,所幸带着家眷再太子增没有动手前离开大梁,一路往楚国而去。
魏王虽然不敢用廉颇,但是对廉颇十分敬重,准他自由离去。嬴政知道廉颇在大梁,所以几乎是包围信陵君府的同时也去了廉颇客居的馆驿,只不过扑了个空,赵高的手下来回禀的时候说廉颇早嬴政动手前一步已经从大梁南门出城了。
嬴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展露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嬴政身旁的黑龙亲卫都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在自己的大王脸上看到如此无邪的表情过。
嬴政从小就早熟,哪怕面对曾祖父秦昭襄王也从未把自己当小辈,但唯有面对廉颇之时,嬴政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孩,就如同当年一样,被廉颇抱着俯瞰邯郸城外进攻的秦军时的小孩一样。廉颇对他的慈爱他一直定格在了那一刻。
“廉颇伯伯,您这是准备去哪?”嬴政问道。
“楚国。”
“为何是楚国,您在赵国受佞臣排挤,眼下魏国也已经不是久留之地,天下之大已鲜有您的容身之所了,为何不能去秦国呢。您的孙女廉娟也在秦国,而且寡人以前允诺过,只要您到秦国,必定厚待之”
“秦王,不必说了。”廉颇改口不叫嬴政为子政,而改称秦王,就是让他不必再施展什么游说了,“廉颇是不会去秦国的。”
“为何?廉颇伯伯,这是为何啊?是子政哪里惹您生气了吗?”嬴政不解。
“非也非也,若说天下还有一个地方是老朽想去的,那便是赵国,可惜赵国已经回不去了。我对赵国有太多的羁绊,我辅佐过三代赵王,赵国对我不薄,我于蔺老弟曾经发誓为大赵国流尽最后一滴血,虽然眼下不可能了,但是我也不可能去赵国的敌国——秦国任职,子政你不用多费口舌了。”廉颇说道。
“廉颇伯伯,子政确有任用你为将之意,然,廉颇伯伯不愿和赵国为敌,子政可在咸阳给您一座大宅,让您颐养天年,廉娟亦可侍奉您,为您送终,总比去前途未卜的楚国好啊。”嬴政说道。
“子政,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对赵国的感情。当年老夫指挥四十五万大军和王齮、白起战于长平,后赵王听信谗言,临阵换将,最终那四十五万大军被白起坑杀殆尽。你知道每晚上老夫合上眼会看到什么吗?是那四十五万眼睛,他们的眼中留着血泪,他们都在看着老夫!!!老夫只恨不能为他们报仇,你叫我如何能跟着你去让他们妻子变成寡妇,儿女变成孤儿的秦国呢?”廉颇长叹一声。
“可”嬴政一时语塞,一向巧舌如簧的他竟无言以对。他明白,廉颇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爱兵如子,所以只要是他指挥的战斗,士卒无不用命,这恰恰是他和秦国的死结所在。
秦赵争雄多年,长平之战一举结束了这十多年的东西对峙,然而代价却是屠戮了四十五万赵国士卒,灭掉了赵国生力军的同时,也和赵国结下了血汗深仇,和爱兵如子的廉颇系上了一个死结。
“孩子,老夫早知道你并非池中之物,他日你之成就势必赶超你曾祖父秦昭襄王,甚至超越秦孝公,秦穆公。你比列国的君王都要强,这个天下恐怕已经难觅你的敌手了。”廉颇叹了一口气道。
“当初放子政归国,伯伯后悔吗?”
“后悔,也不后悔。”廉颇望向远处的天空道。
“何意?”嬴政听不懂,后悔就后悔,不后悔就不后悔,何来后悔,也不后悔?
“后悔是因为我有愧于蔺老弟的嘱托,有愧于他日死于你手的万千赵国子民;不后悔是因为在老夫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调皮捣蛋,爱拔我胡子的孩子,对与那个孩子,老夫下不了手去杀他。”廉颇叹气道。
嬴政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廉颇慈祥地抚了抚嬴政的后脑勺,“小娟在咸阳过得好吗?”
“子政让她位列九嫔了,楚夫人和燕夫人都护着她,没人敢欺负她的,过段时间寡人废掉赵国公主的夫人之位,便廉娟做夫人,位列三夫人。”看在廉颇的面子上,嬴政安能亏待廉娟呢。
廉颇未置可否,“子政,小娟看似纯真,但是心眼很多,他既到了秦国势必会好好服侍与你,但是别给她什么权力,让她本本分分普普通通地在秦国安度一生便可。”
“请您放心,子政定当好好照顾她。”嬴政保证道。
“如此甚好!”廉颇拍了拍嬴政的肩膀,“壮实了不少啊!”
“廉颇伯伯的教诲嬴政一直不敢怠慢,每天都坚持练剑三个时辰,看兵书三个时辰。”嬴政说道。
“好样的!看来你曾祖父没看错人,他们几代君王的宏愿,就要在你身上实现了。”廉颇似乎在鼓励嬴政,又似乎在为天下诸侯国担忧,他望了望天色,“时候不早了,老夫要动身去楚国了。”
廉颇转身欲走,嬴政叫住了他,“廉颇伯伯,您到了楚国还会带兵打仗吗?”
“不打了!不打了!~打了大半辈子,已经打累了,也打不动了。只想闲云野鹤过剩下的余生,廉颇老矣,廉颇老矣!”廉颇并未回头,只是迈着疲乏的脚步,发出阵阵叹息。
“廉颇伯伯,请受子政三拜!”嬴政说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砰砰砰,掷地有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周围的黑龙禁卫惊恐地面面相觑,也纷纷跪地向廉颇磕头。他们不解,嬴政乃是秦国的国君,放眼天下,只有向他磕头之人,他竟然也要向人磕头,而且只是一个被赵国免了职流亡列国的过气将军。但是国君都向这个人磕头了,他们安有站着看国君跪着的道理,做侍卫的都清楚,不能比国君站的前面,更不能比国君站得高,国君跪下他们也不得不跪下。
侍卫们不知道,但是嬴政知道。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廉颇饶恕的,若非廉颇,到处在赵国要杀自己的人可谓数不胜数,自己能活着全都仰赖廉颇的庇护;更是传授自己武艺,兵法,谋略,做人的道理。自己从小除了赵姬秦人都不在身边,廉颇便是他的父亲,师傅,没有廉颇,安有自己的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