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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二看着夜色下凌刚瘆人的面色,吓得不敢说话只顾着点头。
凌刚凑过去附在他耳边,操着诡异的音调,纯粹用气息小声道:“我现在是个活死人!我死后看到尚周初非礼我家娇儿了!娇儿浑身僵直昏迷了!对不对?”
尚二瞬间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脊背蔓延至全身,瞪大眼睛张着嘴结结巴巴地说:“哦,不,李娇没事,没事。我们,一定,让她,让她平安……”
凌刚一夜未眠,心像被巨钳撅住一般痛。他不但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和情感,而且这里的一切场景,他似乎都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凌刚前世初中也有个同学叫李娇,依稀正是如今李娇的模样。他们是同桌,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却又羞涩懵懂欲说还休。凌刚那时最大的快乐便是见到她,因此他跟一般学生不同,他不喜欢周末和放假。
他忘不了,自己去省城参加学科竞赛离校前,她偷偷躲在树下看他的情景;他也忘不了,她看他每天在学校吃咸菜,偷偷将五毛钱一块钱塞到他的桌肚下。
她后来得了白血病,死在省城,凌刚拼凑好路费,赶去省城,却只看到一只骨灰盒。
她死后,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在梦中,他带她去河里摸鱼,上树掏鸟窝,上山采野花,跟今生的经历没有丝毫差异。
在梦中,她模糊的身影和脸庞常常让他抓狂,直到重生,才得偿夙愿,清晰地在脑海中刻下她娇美可人的脸庞。
前世的凌刚,自李娇死后,很长一段时间,眼中没有异性,直至工作几年后,碰到一位姑娘,长相性格与李娇颇有几分相像,凌刚毫无保留地付出了所有的爱,最后却遍体鳞伤。
他后来经历过的女人他自己都记不清,但是一直未婚。
未婚也许因为他花心,也许不是。
花心是大自然的设计,雄性动物广播基因的本能。
更主要的是,他受不了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束缚,哪怕他很爱她也不可以,时间一长连呼吸都凝滞不畅。
所以他那时坚定地认为,婚姻是经济的权宜之策,是反人性的,随着社会的发展会越来越松散,直到消失。
没想到,他堕入后进文明之中,思想也快退般地保守起来,再次为一个女人如此撕心裂肺。
凌刚想起那声惨叫声,心便揪了起来。也许是她生病了,很快就好了……但是,以他的阅历和思维能力,把整个事件从头到尾捋一遍之后,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逻辑链条在心中清晰浮现。
一切都是尚周初在背后捣鬼,目标就是李娇,乞丐案当然是冤案。
凌刚前世对明史就非常感兴趣,所以对明朝相当熟悉。因为读懂明朝,就读懂了中国人。
那个解运税粮任务百分百是假的,糊弄没什么见识的农民而已。
且不说军卫自己屯田自给自足,即使那边闹饥荒需要从外地调粮,官府即使再凶残但是它不脑残,分派一个逼死人全家也无法完成的任务,对他那顶官帽有什么好处?无论如何军粮都不能到位,上峰怪罪下来,他如何解释自己的组织协调工作?其他人都死光了吗?还是自己受贿徇私?抑或是不顾大局挟私报复?
一直纠结到东方破晓,凌刚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针对自己的境况,着手安排后续计划。
要给父亲看病;尽快给李娇救出来;想办法赚钱,这种吃盐都恨不得一粒掰成两半的日子,实在难以忍受;杀了尚周初。
他胡思乱想到天亮,反而困得支撑不住,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凌刚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人弄醒,睁眼只听李玉哭哭啼啼道:“哥哥,你起来,我姐姐回来了,生病了,你快去看看。”
凌刚一个激灵,一跃而起,奔出门外,却见李娇家门口围了一堆人。
李娇披头散发手舞足蹈,眼神涣散,口中乱喊着什么,王氏正抱着她泪如雨下。
凌刚见状心如刀绞,站在原地半晌作声不得。
尚二跟李二贵解释着:“这孩子因为运粮的事,过于焦虑,所以神志有点不清楚了。这是十两银子,老爷给孩子看病用的,还有这个卖身契还给你。运粮的事,我们家老爷已经打过招呼,你今年就免了。”
众人听了不免唏嘘了一阵,不外乎同情李家的遭遇,感叹尚家的仁义之类。
凌刚慢慢走到李娇面前,李娇见到凌刚像见鬼似的啊啊大叫,挣脱王氏,却躲到王氏身后死死抱着她,将脑袋紧紧贴着王氏不看凌刚。
凌刚怕刺激到她,也不上前,只是说道:“娇儿,别怕。我娶你。”
说罢,扑通一声跪在王氏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婶婶在上,请原谅我的唐突,凌刚请您将娇儿许配与我,我定会一生一世照顾好她!”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诧异地盯着凌刚,这小子平时憨傻,死而复活后,行为更是异于常人,不过倒是有情有义,这李娇疯了,他也不离不弃。
连李娇也不闹了,在王氏身后悄悄地探出一只大眼睛,盯着凌刚看。
王氏愣了好半晌,流着眼泪支支吾吾地说道:“孩子,你,你,这像什么话?你快起来,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凌刚站了起来,转头阴冷地盯着尚二。
尚二瞬间打了个冷颤,自己的脖子仿佛被毒蛇缠住,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忙朝李二贵拱拱手,话都说不利索了:“兄弟,你这,这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我告辞了。”
虽然凌李两家,对李娇突然疯癫感到蹊跷,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只得送走尚二一伙。
尚二离开后,李娇安静下来,她死死抱着母亲,将脑袋深深埋进王氏怀里,浑身不断抖动。
王氏轻轻抚摸着李娇凌乱的头发,小声哽咽。
凌刚闭着眼,紧咬牙关,努力克制自己要去拼命的冲动。姜氏怕他魔怔了,忙推了推他,凌刚方才醒过来。
娘儿俩回到家,姜氏深深叹口气,流着泪道:“孩子,如今娇儿变成这样,你爹还躺在床上,家里一个铜子儿也没了!我苦命的孩儿,怪爹娘,拖累了你!”
凌刚的喉咙有点发堵,拉着母亲粗糙皲裂的手安慰道:“爹娘将孩儿养大,姆妈这样说话,让孩儿如何自处?姆妈不用担心!孩儿有办法!咱们去山上挖点芥菜回来!这芥菜能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