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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将白昱扶进房中,点上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房间内有了些许光亮,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令白昱吃惊的是,宅院在外看着简单朴素,可是屋内却有两大盘金银珠宝,被随意的摆放在窗边的桌子上。一旁摞着三五匹丝绸,还有几盘美味的珍馐。
白昱吞咽了一下口水,肚子咕咕的响个不停。老妇人道:“我先帮你处理完伤口,再吃饭吧。”
白昱道了谢,互相问了姓名,得知老夫人姓孙。
孙婆婆将白昱小腿上的箭拔了出来,麻利的处理好了伤口。白昱惊讶的赞叹:“婆婆,你的手艺真好!”
孙婆婆低头轻语,“无他,唯手熟尔。”
“······”
将饭菜在桌子上摆好之后,孙婆婆道:“孩子,吃完饭,你就在这屋早些歇息。”
“婆婆你不吃吗?”
孙婆婆看了一眼满桌美食,叹了口气道:“我吃过了!”
可是这些饭菜,明明都没有动过!孙婆婆走后,白昱还拿块银子试了试毒,被自己蠢笑之后,开始大快朵颐。
院外的小巷,传来不少府兵搜查的声音,可却没有敲开这户院门。
白昱不知睡了多久,听到一阵吵闹之声,他连忙翻身起来。
天已经亮了,阳光照进屋内,桌子上摆放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还冒着温热的白气。房间内的银钱和丝绸已经不见。
透过窗户,白昱看到孙婆婆正将手中的银子,分发给一群排队的人。看得出,他们的生活很拮据,每个人都身材枯瘦,衣着简陋。然而拿到孙婆婆的布施,却没有人面带感恩之色,孙婆婆也不在乎,直到所有钱都分发完毕,一两没留。
白昱坐回桌子旁,喝着白粥,胃里传来的温热,让他倍感舒适。外面一老者听到屋内的响声,好奇的问道:“谁在这个屋内?”
“我一个远房的亲戚,刚刚投奔过来。”
那老者低声问道:“不是···跟着三儿的人?”
孙婆婆摇了摇头。“不是。”
“那还好,那还好。”老者放下心来。
“嘭!”一群温府的仆役踹开了院门,持刀怒喝。刚刚排队的众人如同见了食人的恶鬼,一哄而散。领头之人很享受别人对他的恐惧,哈哈大笑。
这人白昱却认识,居然是城隍庙里遇到的络腮胡子,不知道一个山匪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温府的管事。
络腮胡子笑道:“老太婆,又在送银子啦,我说,你与其将银子给这些白眼狼,不如便宜我。我可以像亲娘那样待你!”
孙婆婆不正眼瞧他,傲然道:“我有儿子!”
“哼!他娘的不知好歹!”络腮胡子面色阴沉下来,“老婆子,今儿我可给你找了个积德行善的好地方!”
“盘石谷?”
“知道就走吧!”络腮胡子拍了拍手中的钢刀。
孙婆婆面露难色,“我儿子怎么办?”
“放心,晚上会让你回来照顾你那瘸腿儿子。”
白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愤怒的嘶吼!络腮胡子冲了进去,一阵咒骂与厮打之后,络腮胡子满足的走了出来。
“走吧!老太婆!”白昱本想要出去救下孙婆婆,可是他看到婆婆轻轻摆手,示意不要妄动。就这样,善良的老妇人被推搡着离开了自家的小院。
热闹的小院瞬间安静下来,院门没有关严,一阵风吹过,发出咣当咣当撞击的声音,早黄的树叶被吹落在地,相互撞击,发出沙沙的声响。几只飞累了的小鸟,落在土墙之上,相互啄着羽毛。
白昱缓缓的走进隔壁的房间,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别动!”
白昱看去,地面上一个男人拿着手弩瞄着自己。那人没了右腿,脸上带有淤伤,嘴角渗着鲜血,刚刚被打断的拐杖扔在了一旁。虽然浑身是伤,但他的杀气还是让人不敢小视。
“再动我射死你!”男人眼神中充满了狠厉,
他看到白昱腿上包扎的布条,眼中有些湿润,是他干娘的手法,熟悉的扎结不知触动了他什么回忆。男人挣扎着起来坐到床上,将手弩放到一旁。
“所以,你就是他们昨晚搜查的人?而我干娘救了你?”
“是的!”
“那你刚刚应该救她!”
“孙婆婆阻止了我,我猜她有所顾虑。”
“我不怕死!我要我干娘好好的!”男人双目紧紧地盯着白昱,坚毅的眼神逐渐变成了祈求之色。声音哽咽道: “跟着她!拜托你!”
络腮胡子此时正得意的拍着肚子,他本可以坐在马车里,可却偏偏选择最累的步行,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这身新衣裳。温府的管事,这可比当一个山匪威风多了!以前别人看到自己都是白眼与厌恶,如今却是恐惧,和···和厌恶。
不过无所谓,络腮胡子此时很享受别人躲闪的目光。
身后押运着数百贫民,他们都要去盘石谷服苦役,每日被压来压去,早已心如死灰,面色麻木。
身后一个仆役,看他累的满头大汗,递过水壶道:“魏爷,您喝水!”
听听,魏爷!就是比老魏好听的多!
络腮胡子喝了一大口后,狠狠的将水壶摔在地上,“什么破玩意!下次给老子带酒,听到了吗!带酒!”
“是!”仆役连忙答应。
“你他娘的小点声,想震死老子啊!从今天开始,谁都不许和我大声说话!”络腮胡子大声的叫嚷,仆役们相互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走过一处小道,又转了几弯,终于看到盘石谷的入口,如果是外人,很难发现这个别有洞天的位置。谷口盖起了宽大的城门,两侧都是高耸的悬崖峭壁。一队府兵正在门口进行检查。
络腮胡子听到城门上有人大喊:“老魏!今天怎么是你带人过来?”
络腮胡子心里不是滋味,楼上那位曾经也是田三的手下,如今已经当上百夫长了,自己哪里惹得起,叫一声老魏,也是因为自己穿了这身衣服。
络腮胡子陪笑道:“孙老爷安排的,有点特殊的事要办!”
门前的守卫检查着络腮胡子押运过来的人,百夫长已经从城门上下来,打了声招呼。
恰好看到孙婆婆被推搡着进了城,百夫长诧异的问络腮胡子道:“你怎么把她给弄来了!”
他见络腮胡子不说,无奈的转过身去,挥了挥手。“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