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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跟在身后送陈姑姑出门,陈姑姑赞道:“倒是个有忍性的孩子,手伤成那个样子,竟一滴眼泪没掉,当真是刚强!”
芍药躬身道:“姑姑说的是,是个懂事的孩子,那伤口我都下不去手,她却劝我说越犹豫越疼,奴婢索性狠狠心,一气呵成,挑干净了也省心!”
陈姑姑回头疑道:“她真这样说的?那可是有意思了,这丫头,怕是个有心计的,你好好教导着,别长歪才是!”
芍药垂首应是,陈姑姑想了想又摇头笑笑,想是她多虑了,那丫头脸上那道疤,可容不得她有什么歪心思。
叹了口气,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朝由奴婢成了主子,幸运的再诞下个公主皇子,那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侧目看看身边这个得力的徒弟,一直淡漠的性子,不争不抢的,将来有望接了自己的位置。
陈姑姑欣然地笑了,那个小丫头也不错,春桃就是爱说些,也很机灵,自己的司衣房还是人才济济的!
送走了陈姑姑,芍药几个便要回坊里做活,留下永安独自休息,永安也确实是累了,去腐肉时的疼痛,耗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这会儿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永安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没了最初上了药的冰凉舒爽,这会儿两只小拳头是火辣辣的疼。
永安努力让自己想点别的事儿,好分散那疼痛的感觉。
她想着王婆子过几日和她一样流脓的手,想着今晚如何偷溜出去找鬼师父,如何能学会鬼师父那一身飞檐走壁的本领,如何能为父母兄弟报了仇,想着想着就又睡了过去。
紫云端着饭进来的时候,永安还在呼呼大睡,紫云轻轻擦拭着她鼻尖微微浸出的汗,永安受惊一般醒来。
紫云吓了一跳,忙按住她道:“仔细着些,别抻了伤口!”
永安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娇憨的冲着紫云笑道:“哪那么娇气了,紫云姐姐累了吧,快坐下!”
紫云拿了炕几摆上,又把饭菜都摆在上面,永安的小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永安红了红脸,不好意思的笑笑。
紫云娇笑道:“饿了吧?快点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永安嘿嘿假笑着,费力的拿起竹箸,夹起一块豆腐送入口中,紫云无奈的笑笑,夹了些肉丝放进永安的碗里。
然后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正长身体,多吃些肉,伤口好得也快!”
永安无语的笑笑,好像她不用长身体似的。
司衣房的伙食要好过浣衣局太多,一餐有两个菜,一荤一素,主食是白米饭,还搭配了两样小菜。
永安想想中午藏起来的白面馍馍,就有些懊恼,不知道又便宜了哪只老鼠,早知道,先给了山子哥好不好?
吃过晚饭天色还早,这是自永安进宫以来第一次这么早吃晚饭。
紫云送了碗盘子回去,与芍药和春桃一起进了屋子。
每天这个时候是几个小姐妹最快乐的时光,芍药掌了灯,拿出一个荷包绣了起来,春桃打趣道:“姐姐仔细伤了眼睛,好不容易不当值了,还不歇歇,又不是要紧的东西,姐姐快歇歇吧!”
芍药浅浅笑着,并不理会她,春桃觉得无趣,便又去和紫云嬉闹。
两个女孩子你戳我一下,我动你一下,不知道因为什么玩的还挺开心。
永安想着,这就是张妈妈常说的戳猫逗狗吧!
春桃是个话匣子,一直说个不停,芍药似是已经习惯了她的碎碎念,只是垂头做活不搭话茬,紫云这个年纪正是爱说笑的年纪,自然就和春桃谈得来,不过,两姐妹也有意见分歧的时候。
比如这会儿,春桃就嘟着腮帮子道:“六皇子还是个娃娃,你哪里看出他长得俊了?我看四皇子才俊呢,那脸蛋就像画上的人儿似的,稀罕人极了!”春桃满面桃花的叙述着。
紫云撇撇嘴道:“大冰块一个,你稀罕你去抱吧,非冻死你不可!”
春桃哼了一声道:“冰块怎么了,要是能得了四皇子的青眼,就是冰山又能怎样,那可是皇子妃诶!”
紫云嗤笑道:“醒醒吧啊!还没睡呢咋就做上梦了?皇子妃是你能肖想的?通房都轮不上,春桃姐,你呀!就老老实实的绣花吧!”
春桃欺到紫云身边就要去拧她的嘴,紫云躲着她的手,也去掐她的脸。
芍药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行啦你俩,闹一会儿得了,一会儿让姑姑听见又要过来训斥,没个正形!”
春桃一屁股坐到炕沿上,不满的嘟囔着:“太祖的盛妃就是绣女出身,我想想怎么了?偏这丫头泼我冷水!”
芍药放下手中的针线活,面色冷了几分,“圣上皇子也是能随意议论的,不怕被有心人听去了招来祸事?紫云说的对,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不要成日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脑袋要紧!”说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以示这事儿的重要。
紫云有些得意的笑笑,春桃不甘的闭了嘴,没一会儿,小姐俩又说起了坊里的事儿,刚才那事就淡忘了。
永安很羡慕紫云和春桃,说了便说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谁也不会存了执念,相互怨怼,倒是真性情的一对姐妹。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即使是漫漫长夜,总有些事情打发。
紫云和春桃伺候完芍药洗漱,便伺候着永安擦了脸,四个人挤在不太宽的炕上,叽叽喳喳的说着悄悄话。
春桃最先睡着的,紫云随后也沉沉睡去,芍药支起上半身看了看几个熟睡的孩子,便也躺下,没一会儿也传来均匀的呼吸。
永安静静的听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在确定了三个姐妹都睡熟了以后,她轻手轻脚的披上衣服,等了片刻,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屋门口,轻轻地打开门再关上,猫着腰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屋里没人醒来,才敢猫着腰向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