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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犹如活生生的修罗场,孩子们眼中所见,如一柄烧得通红的烙铁,将猩红和恐惧深深烙印在他们年幼的心里。
那些刚开始忍住没有哭的孩子终于被吓得哭出声来,几乎忘了白胡子老头对他们的嘱咐。
十几个孩子中间,有一个孩子个头稍高,他皮肤黝黑,眼神灵动。
他叫生子,生存的生。
黑色的大眼睛中早已没有了恐惧,他仍然牢牢记得老者对他的叮嘱。
“活下去,活下去,不惜一切地活下去,不然我们就白死了!”
他十一岁,是这群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流民们行动迅速,和之前的呆滞与迟缓形成了巨大的对比。壕沟犹如一头满嘴尖刺的食人巨兽,不断地吞噬着流民们的性命。
就连南越士兵也奇怪,这些流民居然不用自己动手就往壕沟里跳?
很快,壕沟已经被沙袋和尸体堆得足够满。
南越军干脆开始放箭,诛杀着处在最后仍抱有一丝侥幸的流民。
“跟着我,活下去!”生子几乎也要哭了出来,但他手中动作不慢,将沙袋里的沙子倒掉了半袋,然后重新背在背上,其他孩子都跟着他照做。
十几个孩子为了活下去,踩在他们熟悉的人的尸体上,努力翻过壕沟,在一览无余的平地上奔跑着。
尽管恐惧,但依旧要向前走。
云岚城上,叶翊将魏平安赶制出的弩车排开一列。
弩车长有一人之躯,弩箭有婴儿手臂粗细,是不可多得的大杀器。
十几支弩箭射出,直接落入了南越军中,瞬间带走了几十人的性命。
两名妇人帮助孩子们翻出壕沟,她们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哭泣着招招手,和孩子们做最后的告别。
“娘!”跑在最后扎辫子的小女孩回过头满脸泪痕,望着娘亲留在壕沟中不肯离去。
生子回过头来,用尽力气拽着她往城门的方向跑。
南越军发现了这群漏网的小孩,竟然也不想放过他们,箭矢如蝗,一支支落在孩子们中间,深插进了土里。
一支箭矢从天上落下,生子只听见“唰”地一声,那箭矢好像落在了自己身上,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还是只顾着往前跑
“活着,活着,活着……”生子此刻心里只有着两个字。
小女孩跑不动了,生子就干脆将中箭的沙袋扔掉,背起小女孩跑。
箭雨中,那群孩子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片片孤舟,在惊涛骇浪中瑟瑟发抖,他们能做的,只有往前跑,用力跑!
有几个孩子一开始翻越壕沟的时候就在慌乱中丢失了沙袋,他们脆弱的身体被一道道流光穿透,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了一体。
云岚城已经很近了,他们活下来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们拼命奔跑,已经逃离了南越军箭雨可及的范围。
叶翊与琳琅看到了这一切。
这一幕,别说是琳琅,就是叶翊,眼中也开始泛了红。
军令一下,投石车继续开始咆哮。
流民几乎已经死绝,上千的流民只逃出了十个孩子。
上千的流民用他们的命留下了十个希望,复仇的希望。
十个孩子几乎已经脱力,他们抬头仰望着巨大的城池,那巍峨的感觉让人生畏。
他们看着宽阔的护城河还有紧闭的城门,再一次绝望了起来。
城的庞大,与孩子们单薄的身躯,这种极限更加深他们的绝望。
城门,会为他们而开吗?
吱呀吱呀的声音响了起来,城头上士兵们眼疾手快,在接到开门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动手,将吊桥放下。
血影军的将士们全都看到了。他们大部分人只知道叶翊是大将军,但并不清楚他的为人。
但是今天,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了自己的主帅。
孩子们安全入城,吊桥依旧收起。
裴东陵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眼中是忍不住的怒气,但他还不能爆发出来。
他是三军统帅,岂能随随便便因为点小事就生气?
“把监押流民的那个废物砍了吧。”路钦领命而去。
裴东陵缓了缓心中的怒气,道:“师妹,你该上场了。”
站在不远的就是千雨铃。东门的南越军正是叶翊的老对手,虎牢军和恶蟒军。
“不着急,现在东门有白鸢足够,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出场。”千雨铃缓缓道。
“师妹,自从上次虎牢军损兵折将后,你好像没有什么锐气了啊?”裴东陵质疑道。
千雨铃看了裴东陵一眼,“师兄还是先拿下云岚城再来教训我吧。”
千雨铃不想留在这里,就离开高台回到了虎牢军中。
“传令,继续拓宽壕沟,冲车在前,攻城车、云梯在后,发起冲锋!”
千雨铃站在那里,比起一般男子来说虽然瘦弱,但指挥大军时却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质。
虎牢军参将陈毅然在更加靠前的位置指挥大军,他麾下的八校尉轮番率军冲锋。
潮水般的大军突破壕沟,往庞大的云岚城冲击而来,城头上弩车齐发,一排一排的士兵被弩箭夸张地贯穿,命如草芥在这片天地间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投石车不紧不慢地把巨石抛向空中,在旗兵的指挥下,巨石如长了眼睛一般往南越军最要害的地方打,但投石车只能保持着一定频率投射,否则会提前损坏。
壕沟被填平,南越军制造的冲车和攻城车都被推了出来。
冲车在前,如同巨无霸一般保护着周围的南越士兵,那车制造地无比巨大,最高处的箭楼竟然只稍比城墙矮一截,从城头上看去,宛如一只脚踏大地便发出震颤的巨兽。
大战爆发,空气里就四处弥漫着喊杀声和隆隆声。
城楼之上,冷逸尘孤身站在那里,在城门的最高处俯瞰着战场。
他一直以来呕心沥血地加固防守,他有足够的自信守城。
但他看到了南越军巨大的攻城器械后,心中又出现了一丝动摇。
一位合格的君主不等于一位合格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