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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准确无误地掉落在了南越大军之中，因为巨大的重量，巨石落地的地方都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然后在死神巨力的推动下，巨石的惯性丝毫不减，翻滚着一路碾压，残肢断臂飞溅，来不及躲开的南越士兵就在呼啸声中被迅速碾压成为血泥。
裴东陵在高台上看得清楚，他转过头对路钦说道：“把那群贱民挡在前面，让他们背沙袋去填壕沟。”
裴东陵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在他眼中，那些祁国流民就是不值得一提的草芥，死了也就死了。
路钦应了声，心里默默一叹，转身走了。
很快，叶翊也发现了南越军的动作。
那是一批衣衫褴褛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的人，他们中间，有瘦高而上了年纪的老头，还有年龄不等的妇人，甚至还有不到十岁的孩子夹杂其间。
那些年纪小的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哭出来，只能衔着泪水与其他人一样背着沙袋往前走，走向结局未知的归宿。
他们被南越军抓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可能再也回不到家乡了。
琳琅心中一紧，她以为她明白战争有多残酷，可她从未如此直面过这样的景象。
那些人都是祁国的子民，在南越军的胁迫下，为南越军铺平眼前的障碍。
琳琅没有出声求叶翊把他们救下来，她明白，这些人几乎是必死，不能再为了他们而作茧自缚。
“畜生，裴东陵，我必杀你。”叶翊发了狠，眼神中都是杀气，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如何应对。
他认真地看着琳琅：“我知道你想救他们，但我只能救一部分，你要原谅我。”
琳琅眼眶湿润重重点头，叶翊肯冒险出手救这些人，就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去找三面大旗，要足够大，找人在城头上摇旗！”叶翊对着申屠敬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公子要什么，他就去找什么。
三面鲜红的大旗很快找来，就如叶翊要求的那样不断挥舞着，飘动在城头上。
南越军前的流民中，一个上身只穿着小褂的老头，皮肤被晒地黝黑，胸膛之上肋骨条条可见，他颤颤巍巍地背着沙袋，突然脚下滑，整个人连带着沙袋都重重摔在地上。
“他妈的老不死，快点起来往前走，不然老子抽死你！”
那老头闪躲不及南越士兵的皮鞭，本就瘦弱的身上马上添了几道血红的伤口。
“军爷，别打了，我马上走，别打了。”老头虚弱地求饶，劈头盖脸的皮鞭将他抽得满地打滚。
流民们行走地很慢，上千人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甚至一部分人开始哭了起来，他们也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云岚城头的红旗挥舞了起来，那红色好像一轮初升的太阳，预示着希望。
有的流民呆滞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变化，但回头看了看众多押着流民往前走的南越士兵，眼神中的光芒又马上熄灭了下去。
一位儒雅的白胡子老者也看到了城头的信号，他身上的衣物显示着他并不是一个流民。他只是一名流转于各地的商人，偶然间遇上了南越军，也一并被抓了。
那白胡子老者吃力地一只手拽着背上的沙袋，另一边将视野范围内的几个孩子聚拢在了身边。
南越士兵们也懒得管他，一个老头和几个孩子能干什么，反正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那老头被抓之后，被和流民关在一起，似乎很多流民都认识他。
流民们一边走，渐渐地，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间传递的只有几个字，甚至一个眼神，但这些让他们的眼神重新泛起了光芒，不再那么呆滞。
白胡子老头的身边已经有了十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们眼中噙着泪水，听老头说着什么。
“磨叽什么，还不快走？”南越士兵十分不解，都要死的人了，招来这么多孩子在身边做什么？
老者转身歉然一笑，不说话也不求饶，加快了步伐，带着孩子们逐渐走到了流民队伍的最前面。
“嘿，还真是怪了，我看见这群人都走得磨磨唧唧，生怕走在前面死得快，这老头怎么不怕死一样，还带着一群小娃子，难道是怕死后面？”
一个南越士兵诧异地跟其他士兵逗说道。
自从流民出现，云岚城里的投石车就已经停止了，看来他们也投鼠忌器。
两名南越士兵这样觉得。
几乎连裴东陵都这样觉得，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他要用这群流民来最大程度地减少南越军的伤亡。
看来没白养这群流民这么些时日，还是有些用处的。
裴东陵心里这么想着。
流民们已经走到了壕沟前，他们拥挤着，身背沙袋，一个个都不知所措。
城头的红旗停了下来，不再挥舞，只有一支红旗立在城头高处，往城外的方向倾斜着，烈烈秋风中，红旗如活了一般，在城头呐喊着！
流民身后的南越士兵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们抓紧催促流民往前走，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把这阻碍大军的壕沟填平，他们不在乎用沙袋还是用流民的身躯。
壕沟足有两丈宽，一人多深，里面遍布了利刺。
白胡子老者用尽全身力气将沙袋扔进了壕沟之中。他双手合十，抬起头不知是向苍天还是众多流民说道：“让孩子们走吧，留个希望！”
老者在流民中颇有威望，前排的流民将沙袋扔进壕沟里，扔出来了一条沙袋小路，但还不够，壕沟太深，孩子太小，他们跳进了壕沟一定出不来。
身后的南越士兵手提着明晃晃的大刀，为了逼迫流民们往前走，甚至开始动手杀人，一声声钢刀贯体的声音回响在流民耳边。
前面是死路，后面也是死路。
“孩子们，记住今天，长大了一定要报仇！”白胡子老者慈祥地微笑着，起身一跃而下，跳进了壕沟里。
壕沟中万道利刺瞬间穿透了他，白胡子老者脸上微笑着，身上却贯穿出了无数血洞，血液潺潺地从身上流出来。
流民的脸上有恐惧，有大笑，有哀嚎，但无论怎样，他们都将身上的沙袋集中扔到一处，然后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