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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天子也已经知道了太子交代了什么任务给她,那天子也一定知道,她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前往兴德殿。
在她答应此事的时候,天子并不在场。李洛竟然会毫无顾忌地将这些事告诉了天子,这毫无疑问就卖了顾裳珞。
这惊吓之内,其实也有一种隐隐的气愤。
只是主谋不在,她气也是白气。再说天子手握皇权,天地一切尽握在手中,她要是敢这么无礼,事后怕是要悔青肠子。
她隐忍不发,打算什么也不想说,等着之后再去找李洛质问并且吐出她的长篇大论。
“我此次宣召裳珞和菲而入宫,就是为了要交代点东西给裳珞,你这一来啊,可是将阖宫的视线都吸引到我这儿来了,你这是在给裳珞增加难度。”
太后一边向他抱怨着,又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
天子随性地坐着,没有丝毫的架子,盘腿坐着的模样,倒是让顾裳珞想起了自己的那位夫子父亲。
天潢贵胄,寻常百姓,此时在顾裳珞的眼里,好似也没了那层隔阂,并不觉得二者之间谁高不可攀,谁又卑微入尘。
天子将一枚核桃丢进了嘴里,一边品尝,一边回着自己母亲的话:“是吗,可我觉得母亲你是多想了,见见自己母亲这么稀松平常的事,谁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来的又不是位高权重的太子妃,谁会在意一个东宫才人的动向?”
“你说是吧,裳珞。”
顾裳珞笑笑着回答了一句“是”,心里却并不高兴。
好不容易进东宫一次,却还是围绕着“任务”二字作安排。她现在的身份,好歹是她的孙媳,他的儿媳吧,可如今一切,都像是规避了顾裳珞的这一身份一样。
不过难进宫一次,她们会这么安排,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心里有些酸酸地醋醋地,但顾念大局下,她也只能将这些小我丢到一旁,听听他们对大局有什么后续的动作。
“洛儿与我,是说错了什么吧。”
听见天子提起李洛,顾裳珞也就抬起头,去查看一下天子的脸色。
对方表情平平淡淡,倒是一副无事萦心的感觉:“你啊,不像洛儿所描述的那样欢脱,比起殿选的那天,看起来规矩多了。”
“是那群嬷嬷教的你,要你保持恭顺的对吧?”
说到此处,天子一摆手,对此表现得极不耐烦:“别听她们的,你殿选时的叛逆看着多有意思,而且我们也是一家人了,如今正是在私底下,繁文缛节就别端起来了罢。”
天子抓了一把核桃仁,向后一倚,一颗颗地慢慢品尝着。
顾裳珞看着,简直要傻眼了。
这就是天子了吗……
且不说顾裳珞与殿选那天有如何不同了,这位神授天子,全民的陛下,私底下竟是这般随着自己的性子,这样巨大的反差,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这……倒是要让我适应适应啊……”
“哈哈!今天就在这里待久一些,好好适应!”
太后一听,笑道:“你倒挺喜欢这位儿媳。”
“毕竟是洛儿亲自选的人,还替洛儿做了这么多的事,有才有能,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敢情果然还是离不开“任务”这两个字。
顾裳珞听后心里虽苦但还是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自不自然。
“官场不易,面对千人千面,也难是分别,一些琐碎的事情就都交由浅浅去做吧,也别太苦了自己了。”
听到了这里,不知为何顾裳珞满心想的都是要给薛浅浅抱不平,但她还是压下了这种感觉,平和地道:“天子这么说,我本来也该听听的,但……既然是我见到遇到的,就不会推给旁的人,这是裳珞为人处世的态度,我是不肯改的。”
天子觉得有意思,也就大笑了起来。
“洛儿常说你唯恐避之而不及,他倒是说错了。”
顾裳珞抬头去看,不仅看见天子那张随性的笑脸,还看见了太后眼中的一丝喜欢。
“裳珞,有些地方确实是需要用到权,你是不得不依靠太子妃的,再过段时候你就清楚了,记着我的提醒了,可别自己一个人撑着。”
天子这么一说完,就喊来了内监,让内监去准备葡萄美酒。
太后劝他少喝点,天子也就只喝了一杯酒止住。
顾裳珞也被赐了一杯,因着少喝酒的缘故,也尝不出葡萄酒的好坏,只觉得过后有些葡萄的甜香,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此次聚在一起,比中秋家宴的时候过得还要轻松,天子劝酒,顾裳珞也就喝了两杯,太后温怒着斥了一声天子,天子才笑着将就酒杯放下,让顾裳珞尝尝那叠金丝添贵,也就是御厨们特制的烤肉。
好在顾裳珞的酒量还行,两杯入腹也只觉得是浅尝而已。
殿外一人捧着花欣喜走进了殿中,在看见有三人和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也就好奇地加快了脚步。
但在看见说笑的那人是天子之后,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因为,天子对她说了一句话:“菲而可终于回来了,来,坐下,裳珞已经唱过葡萄美酒了,现在可轮到你了!”
商菲而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顾裳珞,顾裳珞只笑了笑向她招手,连个暗示也不给她。
最后还是太后吩咐了人取走她怀中的花以作装饰,随后就是唤她过来。
刚和太后打好关系,太后的吩咐无疑是一剂缓和剂。顺着太后的意坐下,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随心的笑意。
她一坐下之后,就和天子一问一答了起来,而后来她也越来越大胆,敢给天子讲风俗,讲笑话。
顾裳珞和商菲而这么一留,差点就留到用晚膳的时候。
天子在华安太后处坐下的时间也不久,匆匆地就起身离去了,华安太后倒也想留两人用膳,只不过夜路难行,她这里距离东宫又最远,这么想着才愿意放两人离去。
一路坐着轿辇回东宫,商菲而的大喜过望是半刻也没有消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