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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里有几分怜悯。
姜夏抓紧奶奶的衣摆,埋下了头。
“爷爷下乡奔丧去了。”
“你回家自己把中午的剩饭热了吃。”
“吃完饭就写作业。”
“听话哈。”
奶奶叮嘱她。
姜夏点点头,攥紧书包带转身离开。
校门口聚集了很多小孩,都是等家长开完会一起走的同学。
姜夏看着与自己无关的热闹,伸手紧了紧校服领口。
想起奶奶的背篼,姜夏又转身回去。
走廊上空无一人,教室内传出吴选琼尖锐的说话声。
姜夏打开书包,挑了几根长相不佳的黄瓜和茄子塞满书包,同时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奶奶自己背了菜回去。
再次走出校门,人群越挤越大,姜夏听见有人在大喊才知道有事发生。
“快去看疯子!”
他们一窝蜂地涌过去。
姜夏一米四的个子什么也看不见。
她背着沉重的书包在涌来的人群中吃力逆行,直到有人说“那个疯子是在跳芭蕾”。
姜夏停脚转了个方向,用手拨出条路来。
剃成平头的女孩在台阶上转圈。
练功服挤出肚子上的赘肉,肩带垮在手臂上,她浑然地望我,做出天鹅伸展的笨拙姿态。
“哈哈哈,笑死我了,大胖子跳舞。”
“你看她那里!”
“恶心死了,她怎么不穿小背心?”
姜夏蓦地被刺了一下,“你才恶心。”
“有病吧我说你了吗?”女生指着前方,“我说的是她!”
姜夏瞥她一眼。
“神经病。”女生骂道。
“露露,怎么了?”杨媛媛才发现站在好朋友旁边的是姜夏,“她怎么你了?”
女生委屈地控诉一番。
姜夏盯着翩翩起舞的人,没管他们。
杨媛媛去推她,“你为什么要欺负我朋友?”
“问你呢!”
姜夏被推得险些摔倒,她站稳后说:“我没有欺负她。”
“你还敢说你没有?”
姜夏:“那也是她先骂别人的。”
“她骂神经病关你什么事?”杨媛媛咄咄逼人“你认识她?你是她朋友?”
她推一下问一句,旁边的女生哈哈嘲笑,“说不定真的是朋友。”女生想起课堂上新学的词语,又补充:“物以类聚。”
嬉笑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击打着姜夏的耳膜,“咚咚咚”直达心脏。姜夏脸涨得绯红,捏起拳头,“你才是她朋友!”
“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点?”杨媛媛嫌弃道:“像蚊子一样嗡嗡嗡的。”
姜夏转身跑了。
“神经病。”那女生骂。
姜夏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喘着大气不敢停下。
身后的笑声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姜夏楞在原地很久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开始后悔,拔腿往回跑。
等她跑回去,人群已经散了。
路人说:“被她妈妈带走了。”
路人还说:“听说是生病吃了激素药长胖后被同学嘲笑,心里出了问题。”
姜夏僵在原地,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包裹。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清清楚楚感受到了悲伤。
楼上一家搬走了。
奶奶说,她妈妈要带她去大城市看病,所以把房子卖了。
奶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注意到姜夏的眼睛红了,问道:“眼睛是不是发炎了?”
“没有。”姜夏揩了一把,“进渣滓了。”
“手脏,不要揉眼睛!”奶奶打开她的手。
那个没有送出去的水晶球被姜夏放进纸盒里塞进了床底。
它很漂亮,但姜夏厌恶自己,也不想看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