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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蛮人是打不进去的。
现在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屠，有什么用？
泄愤或是解恨，能影响到什么？
许是有很多像是柳秀才这样的人活了下来，许是有更多孕妇就这样死了去。
蛮人就是蛮人，一群流着兽血的人。
没有脑子，只有蛮劲儿。
杀，都杀，这些村子杀完了，边城也杀完了，再往里，走的进去吗？
他们看不懂，他们不明白，他们只会一个劲儿的冲。
不知人心。
活不长久。
秀才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时候死，怎么个死法。
秀才的儿子裴显云也是这么想的。
万万冤魂跟着军队后头索命，每倒下一个蛮人，他的灵魂和肉体就会被撕碎。
太多了，杀的实在太多了。
中原内乱，管不得蛮人，只让他们趁乱屠灭了西部大半。
现今，那时的婴儿已经八岁，距离蛮人入侵已经过去了八年。
这么些个城池，蛮人都打得费劲，现在气力尽了，该挑个风水宝地了。
柳秀才跟着的这个蛮人小头领，一年前也有了孩子。
送不回去。
只能跟着军队一齐走。
因为这十几万蛮人，没有后路。
裴显云时常逗弄一岁大的孩子，这孩子脸长得像中原人，皮肤却和蛮人的一样。
哦，这个是因为他一半中原血统一半蛮人血统。
他娘是中原人，所以他和裴显云一样，一出生就没了娘。
他娘是蛮人脚下这座城市曾经的青楼头牌，而现在就是一堆白骨青灰。
这位蛮人头领只是保持着这个孩子的生存问题，剩下的一概不管。
蛮人也不管。
之所以孩子还活着就是因为是他的亲儿子。
所以就丢给了更会照顾人的中原人。
军队里唯一的中原人只有俩。
嗯，就是他俩。
所谓逢场作戏就是随机应变，在突发的事件里展现自己最完美的表演来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
逢场作戏只是一场戏，所以切忌说了真话……
融入了真的感情……
柳秀才抽烟越来越频繁，眼中也早就没了神彩。
自己的归宿已经选好了，八年前本来是有风水宝地的，但是自己不能死。
现在自己能死了，地方也挑好了。
嗯，那便准备准备上路喽！
仇恨、愤怒之类的东西，早已被堆积如山的尸体吸收。
只剩下了冷血麻木。
从进了京开始，秀才的结局就注定了。
他只是走上这早就准备好的路而已。
“嘶——呼——”
畅快！
……
几天后。
今儿个是万里无云，天气晴朗。
蛮人帐子里味道大的很，柳秀才这么多年都闻不惯。
好在今儿个行军了，帐子都收了起来，这才好受了些。
裴显云跟在柳逢花旁边，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走着。
柳秀才知道路，距离他们要去的城还有多远他闭着眼都一清二楚。
但他还是睁着眼。
睁着眼弯着腰，悄悄的和裴显云说着话。
“你爹爹我，叫柳逢花。”
“这么难听一个名字，是你爹爹我自己起的。”
“早些年我写过一首词，这个名字，就是出自这首词。”
“我背给你听，你把它记住，以后该吟的时候就吟两句。”
“至于什么时候该吟，我想你心里有数。”
“你听好了！”
燕檐黄烛清池，浮游碧荷长冠，曾是百丈辉煌满堂时，见龙斜点睛；
飞骑赤笔隐焰，孤山乌云白月，若为四面楚歌登天路，仍有柳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