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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城门紧闭。
所有未能入城的百姓只能就地休息。
天逐渐黑了之后，风有些凉，相熟村落的人围成一个圈，也不敢钻火取暖，更不敢离开排着队的地方，就这么强撑着等着。
吴老伯去喊过他们几次，甚至搬出新上任大人的名头，都没人为之所动，依旧蹲守在原地。
吴老伯叹着气由张洞扶着走回来的时候，吴老伯的女儿吴小秀也苏醒了，小花将她扶了起来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褚灵端坐对面，望着吴小秀问：“所以那银子，武官贪下来了？”
吴小秀哭着点头，“他说银子不足称，但却没给记录的官爷，而是塞进了自己的袖笼里，说让我今夜陪他们喝酒，就放我和我爹进去。我爹跟他们闹，他们，他们就将我们打了出来。”
吴老伯颤巍巍地坐下，不住地抹着泪。
“但就算这样，我们还是不得不进城，不然，不然就要饿死了啊，大人”吴小秀掩面哭了起来。
小花红着眼眶抱着她。
“进城需要五两银子这事，是谁告诉你们的？”褚灵问。
“王麻子。”吴小秀道，“王麻子说，五两就能进城，再给他一两，他就能在城里给找份工，给人家当使唤丫头，不签死契签活契，三个月就够存一两银子了。”
“我身子骨不好，小秀，小秀为了我去当丫鬟，这样咱们就能在城里头活下来了。”吴老伯哭道。
褚灵摸着手腕问，“那一两银子你带在身上吗？我看看。”
吴小秀立刻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拉着小花进了树林里，才从衣服里兜掏出了那一两银子，红着脸递了过来，“原本，原本是该给大人的救命钱。”
“不用。”褚灵随口说着，借着张洞点起的火把，仔仔细细地看着那银子皱起了眉。
万三金看了一眼道，“的确杂质颇多，但是不应该啊。”
褚灵立刻望向万三金，“你对银子知道的不少吧。”
万三金点头，“银子的工序我肯定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银子成色怎么辨别我看的多了。”
万三金说着从褚灵手里接过那银子，道：“一般冶炼银子，是先将挖出来的银矿进行筛选和分类，然后放进坩埚融化，再放入朝灰粉祛除杂质，再看成色，成色浅的加入些银屑，成色过深的加入些铜粉。”
“市面上的流通的银子，成色差别都不会很大，因为有专门的官府管辖，所以这样成色的银子，应该是不会流通在市面上的这银子，应该是前头造出来看成色的杂银，是要回炉重造的。”
褚灵指着那银子问：“如果这不是前头造出来看成色的，而是就是造出这样的银子往市面上流通的，有没有可能？”
“大人，谁敢啊，这可是要诛九族的！”万三金比了个一刀划的姿势道。
褚灵心中默答：有人敢这么干。
“万师爷，给吴老伯他们一两银子，换这一两银子，然后交给你哥去查。如今你万家乃大周首富，掌握着天胜大钱庄这个全大周的钱脉，万一银子出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万家。”褚灵严肃道。
万三金立刻跟吴老伯换了下银子，而后面色难看地将杂银收了起来。
“大人。”万三金低声喊道，二人背过了身去。
万三金：“我让福来客栈的掌柜的传过信，若常州银矿要秘密开采的话，那么肯定要有掩护的店面。所以我猜大哥可能要亲自带人过来常州开店，到时候正好可以给他。”
“此事你处理就好。”褚灵说罢，抬头看了看天，“吃点干粮休息一会儿，我们就翻墙。”
“是，大人。”
夜渐渐深了。
褚灵动了动脖子，摸向自己的手腕，检查好腰间的银针，再拿起苏和重新调配的毒药，扫了一圈，“准备好了吗？”
张洞有些紧张地道：“好，好了。”
小花有些激动，眼睛亮亮地望着城墙，“大人，我可以用烧火棍吗？”
“可以，注意点力道就行。”褚灵道。
苏和也站起身来，“我亦是准备完好，三金，你就在城门外等着，等我们药翻了他们后，开城门让你进来。”
轻功还未练好的万三金：“”
“我们走吧。”褚灵说罢，率先掠了起来。
其余几人立刻跟上。
万三金只好牵着追风，带着吴老伯和吴小秀往城门口那儿走去，一路上惊起不少百姓，但所有人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紧张，没有怨怼，有的只是深深地麻木。
万三金只觉胸口惴惴的。
吴小秀扶着吴老伯，低声道：“万师爷，他们也都是可怜人。”
能做到不把他们绑起来去邀功，好让自己可以进去，只是麻木地看着，躲避着，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全部了。
万三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跟着大人一路走来，见识到了太多的东西了。”
城门上。
先一步到达的褚灵等人，悄无声息地趴在了城墙上，等摸清楚守城的官兵后，一下子翻了过去。
褚灵一根银针将官兵弄晕，苏和直接撒药粉。
小花直接一棒子一个，张洞跟在后面也翻了进来。
“这么懒懒散散地守着，真要有人来攻城，怕是他们第一个就会丢盔弃甲地逃跑！”褚灵嫌弃地看了一眼。
“守城的才这么几个人吗？”张洞有些吓道。
“原计划不变，张洞你带着小花，你们走这边，我和苏和走那边。遇着人就撒药粉，注意捂住口鼻。”褚灵交代完就和苏和往一个方向而去。
张洞也背好身上的包袱，坚定道：“我一定不给妹妹和大人拖后腿。”
小花道：“哥，跟紧我。”
张洞点了点头，攥紧了手里的药粉，二人小心地穿过走道往里走去，只见那原本放哨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放哨下面就是可以供人走的石阶。
“有人上来了。”张洞忽然道，“小花，我们先”
小花手握烧火棍，趁着那火盆里跳跃的火光，直接小心走了下去，很快，楼道内传来数声惨叫。
“大哥，快，给他们下药，要不然我要打死他们了！”小花喊道。
张洞：“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