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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乐意停顿了一下，问：“你再想想，缺少的回执单，能找回来吗？”
财务沉默许久，回答时虽然语气更加恭敬，周肆却听出了一丝挑衅：“应该不能。”
程乐意朗声道：
“……如果我没记错，所有的印刷厂，都是先给我们派货，款项结算都是滞后的。为了缩减成本，有时候还会与其他项目共用一些通用部件。
“你该往后几个月去找，更该盘查盘查，对方财务在开票上是否有违规操作，把两个项目的发票开到一起去了。
“这几张回执盘查不清，将来其它受牵连的项目要结算，你是不是还要来找我！！”
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桌面上的声音。
财务显然是被震慑住了，嗫嚅道：“……我们这就去查。”
“不管查不查得清楚……”程乐意沉声道，“明天你去人事处办下手续，只会向上推诿的员工，我不需要。”
良久的沉默，随即是窸窣的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
周肆感到有人在推门，忙跳下椅子，给程乐意开门。
程乐意探进一个头，眼睛油亮亮的，像一只急待表扬的小狗狗。
“怎么样？”
周肆忍不住抿嘴一笑，朝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程乐行确实行啊，他怎么单凭脑补就精准狙击了？”
程乐意微一嘟嘴，显出十分的幼态，分明是在委屈。
周肆忙哄道：“乐意也很厉害，那些话我都没听明白，你怎么记得住的？”
程乐意关上门，拉周肆往沙发上坐：“我也不大明白，死记硬背而已。”
周肆说：“但我听明白了两点，你们公司这个制度，有大问题。要是能解决了，以后这种乱账就不会出现了。”
“公司制度？一直这样运行了好几年了，所有人都觉得没问题，我才不想上赶着……”
周肆朝他丢过去一个大橘子，正巧砸进他的怀里：“笨蛋，你爸将这家公司给你，你觉得他图什么？”
程乐意捏着橘子，试探着问：“考验我？”
“嗯，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这块料。你在外头再浑，那个老头子，可没有放弃你。
“如果你从根源上解决了这一类问题，他会不会感到很欣慰呢？要是能顺带手，真的帮助整个易洲集团更上一层楼，他肯定封你为太子。”
“什么太子？”程乐意不禁失笑，“他又不是土皇帝。”
“反正是这个意思，豪门不都会有这种继承人大战的嘛。”
“乐行很优秀，我可比不过。”
周肆笑道：“不跟他比。你自己想不想创立一番事业？总不至于，想摆烂一辈子吧。”
周肆自己的梦想就是摆烂，此刻却在劝别人上进。
大学生还是好骗，果然，程乐意眼瞳隐有暗光。
周肆暗笑，切入正题。
“第一点，三角债。项目上的所有欠款往来，必须点对点，不能有第三者掺和。
“第二点，先货后款的情况要杜绝，改成先款后货。即便是大宗采购，对方强势要求先见到货，那宁可不做，也不能接受压货款。
“周家的化肥厂深受其害，每年年底都到处去要债，烦都烦死了。
“我想改，我爸不让。但你爸不一样，看易境的项目组制管理模式就知道，他很能接受新观念，敢跟市场默认法则对着干。”
周肆一口气说完，看向程乐意：“听明白了？记得住吗？”
程乐意舒然一笑：“你的话，我都记得住。”
“别贫嘴。必须记牢了，每个字都价值千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