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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风大……二位进来说吧。”
颤巍巍的人影停在前方不远处。
陶言压低声音问晏司：“这是人是僵？”
晏司双眸在月色下波光粼粼，世界另一面呈现眼前，“尸气凝聚，生气未散，半人半僵。去看看。”
跟着半僵深入荒村，直到一座破败的堂屋方才停下。
堂屋上挂着歪斜的三字。
李家祠。
半僵站在祠堂内的半僵，僵硬扯出一个笑容招呼二人赶快进去。
陶言提枪率先进入，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简单理理便招呼晏司过来。
晏司进门后四周打量一圈，祠堂中供奉的牌位格外显眼，上面的字迹已是模糊不清。屋内同样破败不堪，却遮挡住外面的阵阵寒风
半僵行动别扭，几次才插上门闩，“两位……先生，晚上莫四处……游荡，有……有怪物。”
见半僵还有意识，晏司试探着开口问道：“老伯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不……不久，不是这村的。”半僵似乎找回了说话的感觉逐渐流利。
晏司双眸在夜色中微微闪光，问出心中疑惑：“李伯，刚才你是怎么知道咱们在村口的？”
李齐咧咧嘴角：“你俩那味儿，隔着两里地都闻到喽。”
“和村里那些怪物味道一样吗？”晏司好奇道。
“他们有啥味儿啊……”李齐见晏司并不害怕他，又长时间没人说话，便滔滔不绝起来。
这个半僵是个进京碰运气的商人，名叫李齐。并非李村人，只是碰巧姓李。
他路过李家村歇脚，却在入夜时发现村里有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受惊的李齐不小心惊动了怪物。那些怪物发狂般向他扑来，慌忙之下误入李家村祠堂。
接下来一切变得更加诡异，白日里和善的村民完全变了个样子，脸色青灰，冲上来抓住闯入他们祠堂的人。惊惧交加，李齐被吓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李齐只觉浑身酸软无力，村里已无活人，都是脸色青白行动迟缓的怪物。紧接着他又惊恐发现，这些“人”并不会攻击他，反而像对待同类一般擦肩而过。
李齐不知道外面如何，只知道每天傍晚醒来都在不同的地方，有时是在枯井边，有时在鸡棚，更多的是在这个祠堂。
直到有一日傍晚，西边传来阵阵嘶吼声，村中怪物不约而同向西边聚集。李齐刚刚清醒，关了门躲在祠堂熬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傍晚醒来，村里只剩他一人，或者说他一个怪物。往后日子，白天在祠堂里浑浑噩噩；入夜清醒，在村子里四处游荡。再没遇到那诡异的嘶吼，直到今晚才来两个生人。
“你们说，我还算人吗？”李齐自嘲地扯扯僵硬地面部肌肉，“早就是怪物喽。左右小老儿早就看开了。能多醒着一天是一天……”
祠堂内恢复寂静，只有两人地呼吸声。
月亮西沉，黎明之前总是最黑暗的。
李齐望着窗外越发深邃的天空，等天亮了他又变成浑浑噩噩的怪物，即便不舍还是开口道：“两位小友歇息够了，还是天亮前离开为好。”
陶言提起枪整整衣衫作揖道：“多谢李伯收留。”
李齐僵硬挪动四肢，绕过供奉桌，撩开破帘子露出一扇木门。
“从后门走……别停留了……把，把消息带出去……让朝廷……”
天边露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李齐的目光开始逐渐呆滞，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和乱葬岗中的怪物一样。
“走！”陶言反手关上后门，拉上晏司顺着小路登上山坡。
站在山坡上，迎着朝阳望向山脚荒村。
村外游荡的僵尸已然离开，荒村依旧笼罩在一片死气当中。
“此村本该是聚灵之地，然而被屠村怨灵汇聚，阴阳扭转，成了另一处极凶之地。”晏司眼中闪过惋惜，“这炼尸之人着实可恶！”
陶言从怀中掏出一个粗糙的小瓷瓶递给晏司。
“这是昨晚祠堂找到的，有些已经用过了。”
晏司拔开瓶盖，将瓶中液体倾倒在凹石上，腥甜的气味顿时散布出来。糯米一沾到液体，立马发出滋滋的响声。
尸毒原液。
晏司脸色大变，朱砂和酒倒在液体上，一把火烧个干净。
傀灵阵，尸毒，李家村，还有意识尚存的李齐。
“陶大哥，这怕不是僵尸，有人在炼制尸傀。”
“尸傀？”
“僵尸不受人控制，尸傀可以理解为受人控制的僵尸。被傀灵阵吸取生气的人，死后便会受到布阵人控制。然尸体终归使用寿命不长，于是辅以尸毒，人死后便会转化为半僵。”
“临水镇是死后转化为尸傀。”晏司忧声音干涩，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残忍手段，“李家村……李家村是活人炼尸。”
两人坐在山腰处沉默半晌，显然都有些难以接受。
良久，陶言才开口问道：“昨晚追我们的……尸傀，应该就是李家村的。活人炼尸……是不是尸傀都还存有些意识？”
“不知道，至少李齐是。”
陶言握紧拳头，“有意识的尸傀显然达不到那人的要求，临水镇就是他的第二个炼尸场。晏司，以现在……能撑过三日等到京师御林军吗？”
“我尽力。”
“好。”陶言起身在半山腰来了一套枪法，带着阵阵破风，最后一枪劈碎山石。
……
回到镇上，已接近晌午。
菜市门口的馄饨摊还在，晏司拉着陶然过去，熟门熟路道：“老伯，两碗馄饨，要辣。”
“好咧！”老伯很快煮好馄饨端上来。
“老伯，今天好多呀！好吃！”晏司舀起馄饨着急忙慌吹两下塞进嘴里。
老伯乐呵呵道：“今天赶紧买完回家，你们两个小伙子也赶紧回家，外头危险。你们知不知道，昨晚天疯的那个死了！”
晏司顿时来了精神，端着碗坐到老伯边上，“怎么死的？”
“昨天晚上啊，他硬是要出去找他那媳妇儿，隔着巷子都听到了。家里人拦都拦不住，硬是说他媳妇儿还活着。这不，出去就没回来喽，早上就看到死在镇子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