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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林烈和往常一样,把沈天宇送到祥嫂家,就跟沈月一起出门,把她送到学校门。自从开学以来,沈月每天都要他送,说是上学那条路林子太深,看着害怕,林烈知道沈月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医生说过的,沈月到现在晚上都还时不时做噩梦,所以他现在尽量能陪着她,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
看着沈月进了校门,沈卫国才转身朝着自己学校方向走去,快到时又转身去了车站……
天气开始转暖,农民开始翻地除草,准备春耕,中午,一辆中巴车在龙井寨口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位带着黑框眼镜,身材偏瘦,年龄大约二十五六的女子,劳作回来的林烈爷爷看到来人很是陌生,有些好奇的上前询问,“请问你找谁啊!是哪家的亲戚啊?”
女子本来还想找人问问路,看有人搭话,急忙开口,“大爷,您好,我是沈卫国的班主任,来家访的,请问他家住哪儿啊!您能帮我指下路吗?”
“哦!原来是老师啊!你好你好!”林烈爷爷急忙问好,随即又道,“你说你来家访,可是卫国家大人都出去打工半年多了,而且他也上学去了,你怎么家访啊!老师你之前没和卫国沟通过吗?”
老师一听,才知道沈卫国之前说大人不在家确实没有撒谎,而自己也确实错怪他了,但是大爷说沈卫国去上学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开口说到,“没有啊!他很长时间没去上学了,所以我才来家访的……”林烈爷爷心里一跳,这孩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此时劳作回来的人越来越多,看到林烈爷爷和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一起说话都有些好奇,也站着不走,想听听看他们说些什么,老爷子看到这些人一脸八卦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们想的什么,急忙开口说,“老师,你看这站在这说话也累,这样要不你去我家坐会儿,等他回来再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看行吗?”老师听了,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老爷子就带走她回家了,其他人看没戏看了,只能散了……
等沈卫国下午带着沈月回来就看到林烈爷爷和老师站在家门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沈卫国看着一脸疑惑的沈月,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把人迎进门……
沈卫国让沈月去接沈天宇回来,自己则给两人倒了水,然后就坐在二人对面低着头不说话,老师看着自家学生这个样子,一时怒气涌上心头,“沈卫国,你不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不去上学?”
沈卫国听到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抬头看着她,“老师,不是您让我不准去上学的吗?”
老师听了他的话有些尴尬,但看着沈卫国一副就是你的错的样子,很是生气,觉得他一点也不尊重自己,开口批评道,“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我什么时候让你不去上学了,我是让你在家反省清楚自己的错误,再去上学,你现在怎么学会撒谎狡辩了?”
“可我没觉得自己有错,我要怎么反省,老师你告诉我?”沈卫国看着她,有些不屑。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到现在你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老师气的指着沈卫国,“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借高利贷,和小混混纠缠不清,这还不叫错吗?啊?你说啊!
“我说了我没有,老师你自己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沈卫国听了她的话气得站起来大声吼道,“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再说明明那天是他们伤害我,老师你不问缘由,只凭片面之词就断定我做了这些事,你教了我快三年了,我是什么性格,你应该很清楚,随随便便几个人说得话你就相信他们,还把我赶回家,我能怎么办?”沈卫国突然哭了起来,他太委屈了,这半年多来他的压力有多大,没人知道,他也还是个孩子啊……
老师看到沈卫国突然大哭起来,有些慌乱又有些生气,她不明白,只是批评了他几句话,怎么就哭了,这孩子在学校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的沈卫国为人温和,尊敬师长,和同学也处的好,回回考试都是年级前三,作文还写的特别好,经常被别班老师借去在课上阅读,还得了好几次奖,为此,她还被校长会上表扬了好几次,老师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自己这个一直引以为傲的学生会变得尖酸刻薄,蛮不讲理,对自己更是毫无尊敬可言……于是看向正在被大爷安慰着的沈卫国,“沈卫国,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是你老师!你说我不相信你,不听你解释,你也不想想是什么原因……你”
“什么原因?老师,你说什么原因?”沈卫国打断了她的话,“老师,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与信任,尤其你是我的老师,我信任你,尊敬你,同样的也希望你相信我,可是你只凭一群混混的片面之词就给我定罪,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说我撒谎不去上学,我为什么一直不去上学?你了解过情况吗?当然,你现在也确实来了,可是你深入了解了吗?”沈卫国越说越委屈……
“哥,你说什么,什么没去上学……”沈月抱着沈天宇回来就听到沈卫国说自己一直没去上学,沈月慌了,那哥哥天天背着书包是去哪里,难怪,难怪哥哥每天回来都没做作业,之前问他,还说在学校写完了,自己怎么那么傻,没看出来哥哥的不对劲……
三人听到沈月的声音,回头就看到沈月抱着沈天宇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们……
沈卫国喉咙发堵,“小月,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说啊!为什么不去上学,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说过不骗我了吗?”沈月气得哭了起来,“你今年初三啊!马上就要中考了,你知道你这样是在浪费时间吗?”她越想越气,觉得沈卫国太不为自己负责了,以前是谁告诉自己,说大哥念书不行,但是他们两个可以,他们要一起努力将来读个好大学,毕业后努力挣钱,然后把家里人都带出去好好享福,结果他自己现在却先放弃自己了,沈月不理解,看着不知所措的沈卫国,再次问到,“哥,你还记得你鼓励我的那些话了吗?你现在是想放弃了吗?”
沈卫国听到沈月的话,难受的眼睛发红,双手紧紧握拳,开口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放弃,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月,哥哥也很无助,也会害怕,你以为我不想上学吗?”沈卫国看着她泣不成声……
“哥哥,我……对不起,我不是……”沈月从小到大没看到哥哥哭成这样,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没事,哥哥不是怪你……”沈卫国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我只是,只是有些累!”
林烈爷爷站住旁边一直未说话,但看沈卫国这样,很是心疼。沈卫国现在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也很看不上老师说话的语气态度,这人一看就是心胸狭隘之人,想着如果他开口为沈卫国辩解,怕沈卫国回学校后为难他,现在,显然他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便看着老师开口道,“老师,容我说一句,卫国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懂事听话,从来不随便惹事,那些人无缘无故针对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你不能凭着片面之词就给人定罪,你说是吧!”老爷子看着来说眼神锐利看得老师有些害怕,浑身不自在……
听了他的话,想了想,老师开口道,“沈卫国,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你有大好前途,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以至于对你过度严苛,让你受委屈了,但你也不能为了这点事就和老师计较吧!而且,这也不是你不上学的借口,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去上学,只要解释清楚,我会和学校商量,酌情处理,给你个机会……”老师看着沈卫国,等着他答复自己……
沈卫国听了老师的话,心冷了下来,失望透顶,但为了不让老爷子和沈月担心开口道,“老师,今天也晚了,我大人也没在家,这事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我侄子太小了才出院身体还没好全,我要照顾他,明天我去学校和你解释,你看行吗?”沈卫国看着她商量……
老师也是没想到沈卫国家现在这么个状况,也只好点头答应,嘱咐沈卫国明天准时去学校就匆匆离开了,老爷子也是拍拍他肩膀,告诉他如果需要可以陪他去学校,沈卫国婉言拒绝了,老爷子没办法只能摇着头走了,人老了,他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看着人都走了,沈卫国松了口气,全身突然卸了力,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两眼通红的沈月,“小月,过来……”
“哥,呜呜……”沈月哭着跑过去抱着沈卫国的肩膀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知道心里难受的厉害……
沈卫国拍了拍她的背,“没事,都过去了,哥明天就去上学……”沈卫国安慰着她……
“好……”
第二天沈卫国依然把沈月送到校门口,一路上再三保证自己会去上学,沈月才放过他,临进校门口,沈月回过头大声对沈卫国喊到,“哥,你不是说你想当医生吗?那我们一起好好努力,争取将来考个好大学!”
沈卫国顿时泪眼朦胧,笑着点头哽咽道,“好,一起加油!”沈月看他答应了,高兴的蹦起来,给他挥手道别就转头走了……
沈卫国看着离去的沈月,抹了把眼泪转头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
接下来,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兄妹二人就带着沈天宇不咸不淡的过着日子,直到村里开始春耕,祥嫂找到他们,十分抱歉的告诉他们这段时间不能帮忙带沈天宇了,他们家人少地多忙不过来,看他们找谁帮忙,她退一半钱给他们……沈卫国没要,说麻烦她这段时间的帮忙,临走时,祥嫂提醒他,“卫国,你家田地也不少,虽然你爸妈不在家,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是找人帮忙还是租给别人,总要把地种了,不能丢荒了,不说你爸妈和你哥他们,就是你和小月,小宇也要吃饭啊……”
沈卫国告诉她自己心里有数,自己也安排好了,祥嫂看他心里有谱,就没再多说回去了……
等过了几天祥嫂两口子上工的时候就看见四爷爷在帮沈卫国家犁地,两夫妻惊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沈卫国会找他,毕竟,四爷爷的为人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但是二人也不好说什么,人是沈卫国找的,地也是他家的,他们就是个外人,说多了会遭人烦……等过了没多久,就没见四爷爷出现在他家田里,而那田才犁了三分之一,二人有些奇怪。到了第二天,二人发现沈卫国背着沈天宇在自己家田里手忙脚乱的犁田,连忙上前询问怎么回事,沈卫国笑笑,没怎么多言,只是说以后自己犁,就不麻烦别人了。两人看他一脸拒绝交谈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安慰了几句,说自家也忙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可以帮帮他,沈卫国只是说了句到时候再说,就赶着牛拉着犁耙走了……
沈卫国背着沈天宇累了一天回来,发现门开着,以为是沈月放学了,笑着走进去喊到,“小月,回来了……”
龚月仙转过头就看到笑着走进门的沈卫国背着儿子原本笑嘻嘻的样子再看到她之后立马黑了,龚月仙有些尴尬……
“卫国,回来了……”龚月仙讪讪笑着……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出去!”沈卫国一脸厌恶的看着龚月仙,指着门口说道……
龚月仙有些尴尬,但是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又开口道,“卫国,你别这样,吓着小宇怎么办……”随即伸手朝着沈天宇,“小宇,来妈妈抱抱,哎呦,想死妈妈了……”
哪知沈卫国抱着沈天宇转身避开了她的手,而沈天宇则是转过头,紧紧抱着自己叔叔的脖子,不说话,拒绝着她,沈卫国表示很满意,黑着脸,看着龚月仙,“别假惺惺了,你害得我们还不够吗?还要来干什么,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沈卫国不耐烦和她啰嗦,开口骂道……
龚月仙看他态度那么不好火气也上来了,自己低声下气的和他说话,他居然还摆谱,简直忍不了,“沈卫国,我好歹是你大嫂,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信不信,等你哥回来,我让他收拾你!”龚月仙得意的看着沈卫国,心想沈建国刚结婚的时候是有些冷淡,但是后面对她可是百依百顺,从不让她受委屈,要是知道沈卫国这么对她,肯定会收拾他的……
沈卫国听了她的话有些气笑了,“什么狗屁大嫂,我可不承认,再不说什么事就赶紧走,我家庙小,供不了你这尊大佛!”说完也不理她抱着沈天宇坐下给他喂水……
龚月仙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堵得慌,但还是开口说到,“你长生哥结婚,看的日子是下个月十六,你到时候带着小月和小宇一起帮着迎亲,你跟我去找找和平叔让他帮你长生哥找辆婚车……”
“你特么给我滚……”没等龚月仙说完话,沈卫国随手就把给沈天宇喂水的杯子使劲儿砸在了地上,大声对龚月仙吼道,把沈天宇吓到大声哭了起来,沈卫国急忙把人抱起来哄,“不哭不哭,小宇不哭,叔叔不是吼你,是吼坏人,乖了……”龚月仙被沈卫国突如其来的发火吓到了,等儿子哭起来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沈卫国,不就是让你帮个忙吗?你至于吗?发那么大火……”龚月仙看着他生气的说道……
沈卫国一边安抚沈天宇,一边说道,“龚月仙,你难道不清楚为什么吗?到现在你还要装疯卖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把我当傻子吗?你不要脸,我都替你臊得慌……”
沈卫国冷着脸看着她,“从我爸妈和我哥去打工,你怎么对我们的,你克扣我和小月吃喝,不给我们交学费,和外人合谋偷家里粮食,你让我去摆摊,还想着算计我白打工,你知道吗?我为了省钱,我根本没去别人家住,我天天都是窝在马戏团的帐篷边上熬,还是人家看我实在可怜,最后让我进去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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