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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弦坐得腿发僵，他换了个姿势，又给邹琪夹了块草莓后才说：“他在国外留学呢，好像下个月回来。”
下个月，十二月了，邹琪想到今年的跨年终于不用单独和女儿待在纸扎店了，等那个时候，她想带着女儿买些漂亮的新衣服，将家里装扮一番，算是提前过个年。
沉浸在幻想中的邹琪听到齐弦说：“我们带女儿去z城跨年吧？”
邹琪抬起头，眼神有些懵。
齐弦再次解释道：“宫大帅哥年底不想在本地跨年，而且那边大概会下雪。”
“好。”邹琪点点头，她对齐弦这个发小的印象停留在他好像不怎么爱笑，也不怎么爱说话，很高，很瘦，同时长得非常非常帅，是冷脸帅哥那一挂的。
她稍微想了下，试探地问：“带着我和女儿，你竹马发小会同意吗？”
“自从我跟他说了我有女儿，他巴不得明天就回国，他对你印象一直很好，之前也经常联系我问你的情况。”齐弦笑着说。
邹琪偏过头来看看他。
午后阳光正好，暖阳洒进来，带来一室温馨。
邹琪突然很好奇，他们没联系的那几年里，宫竹马问他的时候，他是怎么答得。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问出口，齐弦又递过来一块哈密瓜，被他这么一口口喂得，邹琪很快吃饱，甚至有些撑到，她没什么表情地靠着沙发，眼神茫然。
齐弦在旁边用手机看年底出去的票，z城坐落在东北方向，一年四季分明，冬天落雪夏天艳阳。他想带着邹琪去看雪，还想带她在雪天里看星星。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缘故，整个房间显得安静又温馨。
吃过饭后，齐弦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视频会议，邹琪坐在沙发上看今天的线上订单。
有单很奇怪，对方支支吾吾只说要童男童女两个纸人，但没说送到哪儿，也没留联系方式，邹琪只好线上给对方发送信息询问地址。
对方也很快回复。
‘不好意思啊，我们想晚上十二点，送到市中心医院太平间，二号床位，可以吗？’
早些年邹琪在宁安镇的时候，不是没往医院太平间送过纸扎人，只是送到门口就可以，这样详细的地址，她也是头一次遇到，邹琪有些奇怪地问了问：‘一定要送到里面吗？’
这次对方没再立刻回答。
邹琪转头看向齐弦的方向，他正襟危坐盯着屏幕，偶尔皱眉。
每次他皱眉，正在汇报的人声音都会弱下来，胆子大一点的会问上一句：“老板，我说得有什么问题吗？”
齐弦摇头并示意继续讲。
大约是邹琪的目光过于灼热，齐弦抬起头望了过来，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他问：“怎么啦？”
邹琪脸蛋一红，立刻低头：“没事。”
他们倒是没什么，只是海外齐氏集团那帮人彻底疯了，除了正在汇报无法离开摄像头的员工，其他人纷纷拿出手机，在群里疯狂打字。
-‘什么情况啊！齐法海办公室里出现了女人？’
-‘哦！no，法海你不是懂爱么？你不可以懂啊啊啊。’
-‘嗷嗷嗷！你们注意到没有，齐总他那眼神，那是什么眼神啊！那是要把那女人吃了啊。’
无数人应声附和且八卦着。
此时宋秘书出现，他先是拍了拍最先开头的同事，接着说-‘你们难道就没注意到这是大群？’
说完，他好心提示-‘齐总也在。’
霎那间，群友恨不能纷纷退群，最好这个群就地解散。
就在他们想要转战小群继续不怕死的八卦时，齐弦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所有人，把摄像头打开。”
众人石化。
他们本以为一向严格不许开会期间碰手机的齐弦会直接暴怒，但没想到老板只是让打开摄像头，没有提大群里的事情，反而神情柔和地示意下一位经理进行汇报。
邹琪这边手机终于想了，客户回了信息。
-‘抱歉，可否请您帮忙放在2号床一左一右。’
就像是怕邹琪不答应似的，对方又发了消息。
-‘真的很抱歉，求您帮帮我们。’
邹琪越来越觉得奇怪，但对方不肯说清楚，她只好直接回道。
-‘不好意思，不清楚的单这边没办法接。’
那边过了五分钟才回。
“抱歉，我是医院的医生，死者是位十六岁的女孩儿，孩子父母这几天每天都会哭得昏过去，不久前听外面人说未成年人要有童男童女陪着才能投个好胎，他们想着最后给孩子做件事。”
看完信息，邹琪手指动了动，很快，她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她想到姥爷曾经对她说栩栩如生纸扎人的意义，是抚亡者魂魄，慰生者心。
似乎过了很久，她像是在做郑重承诺那般，回那位医生：“请放心，我会把纸扎人送到。”
放下手机后，邹琪吐了口气。
这些年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人类生命终结处是她最常去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最让她难过。
齐弦开完视频会议，走到她身边，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太对，他弯下腰来轻声询问：“回家吗？”
此时的邹琪其实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毕竟她的职业就是这个，她要做的是将每个纸扎人做到完美，而不是共情到无法生活。
邹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头已经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她摇摇头：“弟弟昨天刚说要替我送纸扎人，今天机会就来了，我们晚上十二点去市中心医院太平间送童男童女。”
齐弦石化了
无比悔恨不久前嘴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