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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旁边胡同里，许多家纸扎店紧挨着。
邹琪和齐弦肩并肩往前走，走到胡同最里面，面前是一间小小的门脸，里面看着黑漆漆一片。
门口摆放着的纸扎人却很突出，是清代人的模样，脸上神色栩栩如生，倒是让人过目不忘。
但跟在邹琪身边的齐弦，只觉得慎得慌，白天看着已经开始后背发凉，要是夜里再看，岂不是会直接吓昏过去。
“先进屋。”邹琪微笑着招呼他。
齐弦站在原地，根本不想动弹，邹琪忙伸手拉住他手腕，齐弦愣住低头看了看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很纤细的手指，葱白一般。
他就被她那么拉着，走进‘山月纸扎店’屋子里面要比从外面看着还要暗。
阮南和莫辞看到他们后忙从凳子上起来，莫辞走到墙边打开灯，打了个哈欠，拉开一把凳子：“齐哥怎么来了，坐啊。”
“过来看看。”齐弦说着，但没有坐下去的意思。
之前在宁安镇的那家店，四下通明，环境没有眼前这家如此幽暗。
邹琪偷偷站到他身后，踮起脚来，贴在他耳边呼了一口气，接着捏着嗓子说：“我去扎纸人，你在外面等着还是和我进来？”
“和你去。”齐弦开口道，比起和整屋子的纸人待在一起，他更想和邹琪在一起。
“算了，你就在这儿等我。”邹琪说完勾了勾唇角，一脸坏笑。
齐弦没忍住笑出了声儿：“你干嘛？”
“逗逗你，我先进去了啊，你们晚上自己订餐，不用管我。”说着，邹琪拿起挂在门框上的工具包转身走进里间。
里面这间屋子的布局更加简单，中间一张大桌子，旁边一排架子上放着纸扎，没有凳子之类可以用做休息的家具。
邹琪将工具包打开，将里面的工具全部倒出来。
噼里啪啦砸到桌子上。
贴着门口偷听的阮南眼睛发光地感叹着：“琪姐可真厉害啊，她扎的纸人晚上冷不丁一看，都分不出真假来。”
齐弦点点头，唇角翘了翘，看着有些骄傲，他走到桌子旁边坐下，自然地接过莫辞递过来的水杯：“邹氏纸扎，民国时期传下来的老牌纸扎手艺。”
恰好此时，一阵阴风顺着门边儿飘进来，三人打了个激灵。
“对了，这个红绳是琪姐让我给你准备的。”阮南从兜里拿出红绳递给齐弦：“晚上你们要去太平间，注意点儿。”
齐弦咳了两声，闷闷地嗯了声后接过红绳儿。
一条红绳上面挂着几个银色珠子，就像是红色海滩上散乱的珍珠。
他没觉得踏实，只觉得更可怕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阮南已经早早离开，莫辞惦记着多年来的兄弟情谊，留在这儿陪了他很长时间。
“那个，”外面的天渐深，月亮也被乌云遮住，莫辞迟疑着开口：“你们今晚必须去吗？”
齐弦沉着脸点点头，他嗓子很干，伸手拿过水杯压了几口。
旁边的莫辞，脸色愈发沉重，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开口：“云遮月，致阴的一晚，尤其你们还选在晚上十二点。”
齐弦很绝望地抬起头看着他，里面房间里不断传出‘咚咚’的声音，他咽了咽口水说：“没事，我必须陪着你嫂子。”
“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莫辞说完，齐弦看他的目光里闪着光，还有崇拜。
莫辞连忙摆手：“别别，我真怕了你那个小竹马。”
提到宫成，齐弦笑着拿出手机，打了个视频过去。
那边刚好是傍晚，宫成很快接起，对着摄像头扬了扬眉：“怎么？迫不及待想见我了？”
“”齐弦对他翻了个白眼：“怎么？从闷着骚成了明着骚？”
宫成冷哼一声，镜头一转，是夕阳下的海岸，他正在晒太阳。
“真是让人羡慕啊。”齐弦笑了笑，继续说：“来来，你看我跟莫辞在哪儿呢。”
“莫家那小子怎么跟你混到一块去了？”宫成精准捕捉毫无作用的信息。
齐弦将纸扎人拍给宫成看：“怎么样，我老婆手艺不错吧？”
宫成点点头撇撇嘴：“真不错啊，把你扎进去也不错。”
“宫哥，我在给嫂子这儿打工，你别介意啊，齐哥还是你的。”莫辞钻到镜头里。
宫成乐了，过了会儿缓缓开口：“等我回国带你们见个女孩儿。”
“哟，不错呀，千年铁树开花了？”齐弦调侃着。
“我是开了，人家开没开还不一定呢。”宫成说这话时，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任谁都看得出，提到那女孩儿，他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挂断视频后，房间重新陷入死寂。
周围活物太少了，像活人的纸扎人又太多，齐弦抹了把脸，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平时这个点儿送纸扎的活儿多么？”
莫辞拿出记账本，随便翻了几页后抬起头：“差不多，凌晨二三点的多，不过多数是自己来取。”
“自己？”齐弦挑眉。
“订货的人。”莫辞不想继续说太多，门开着总有阵阵阴风吹过来，他是真的害怕在半夜聊这些有的没的。
“那还行。”齐弦喃喃道。
终于，邹琪从里面的房间出来，左右手各拎着两个纸扎人，左手是童男，右手是童女。
她眯了眯眼说：“莫辞也一起？”
“嫂子，我看今天天象不对劲，我陪你们。”莫辞过来接过邹琪手上的纸扎人。
“没事。”邹琪说完，脑海里猛地想起十二三岁那时候，有一天夜里也是这样黑，她和弟弟帮姥爷送完货，手牵手朝家走，走到马路中央，弟弟一直说：“姐，有黑影儿。”
邹琪也怕，便凶巴巴地说：“你个散光三百度的人，看哪儿不是黑影。”
话是这样说，但脚上的步子快了许多。
隔天她开始发烧，弟弟却没什么事儿。
后来邹琪对这种事的解释是她被舅舅家的弟弟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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