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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箴笑容灿烂,使劲点头,“那我就要问你一问了,有这样的杀手锏吗?”
柳蓑冷笑道:“我说有,你不肯全信,我说没有,你还是将信将疑。那么我说有没有,敢问李织造此问,到底意义何在?”
李宝箴将酒杯丢回桌上,拍拍手,“柳蓑,我已经问完话了,你还有想说的吗?”
柳蓑闭上眼睛,“你我皆等死而已。”
李宝箴嗤笑道:“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你真当自己是柳清风啊?!”
书房门外,响起一阵轻轻鼓掌声。
柳蓑洒然笑道:“来了。”
我一直闭口不提陈平安这个名字,你李宝箴偏不信邪,一口一个陈平安,能怪谁。
李宝箴强自镇定,望向门外那边,脸色铁青,问道:“谁?!”
一袭青衫头别玉簪,如入无人之境,跨入书房,“真是不凑巧,柳尚书不在了,我还在。要杀柳蓑,怎么都轮不到你。”
此人身后跟着一个黄帽青鞋手持绿竹杖的青年扈从。
李宝箴问道:“怎么可能是你?!”
“无巧不成书?”
陈平安站在椅子后边,伸手重重按住柳蓑的脑袋,轻轻拧转,微笑道:“好的不学,偏偏这么不学好,小心真的会死。”
李宝箴想要以心声言语,想要喊出大哥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只能“哑口无言”,别说开口说话,练气士的心声手段都毫无用处。
接下来李宝箴就惊骇发现,此时此地的陈平安,竟然拥有一双粹然的金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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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孤城彩云间。
白帝城内,这处真假混淆不清的太虚境地,飞剑无数,动静无序,快慢不定,看久了,兴许连所谓的动与静都没了界线,如此数量庞大的飞剑,是郑居中耗费三千年光阴,一把把花钱购买、收受供奉、秘境搜集、或是“对照真迹临摹”,郑居中亲手炼制仿造而来,即便如此,依旧有大半数量的飞剑,是郑居中通过长年累月的大道推衍、演算“空想”而来。
抬头仰视一幅天象星图的郑居中收回视线,“这条路,大概是行不通了。”
另外那个郑居中则摇头道:“未必。”
“穷尽人力之心智,都只能是这样了,难道找别人帮忙,问题是又能找谁,人间已无崔瀺。”
“再等等看。”
“比如先跟白玉京寇掌教下出那盘棋?”
白玉京寇名,道法高如龙。
吾有屠龙技,把剑请君看。
除了郑居中,历史上来过这处秘境的白帝城修士,好像就只有开山弟子傅噤和关门弟子顾璨。
剑修傅噤曾经在此枯坐一月有余,无所得。
顾璨要比师兄傅噤更加无欲无求,只是问了师父一些很门外汉的问题,“剑修有了飞剑,若无师承和家学,懵懵懂懂之间,需不需要自己寻找那把飞剑的本命神通?”
“当然需要,只是其中难易之别,悬殊若天壤之分。剑修寻觅和勘验飞剑神通,如入水摸鱼,有些隐晦,水深,就需要耐心摸索一番,有些浅显,了了可见,就不用如何费劲了。至于水深水浅,跟飞剑品秩高低没有关系,都是碰运气。很多飞剑的神通,却分明如龙游浅滩,剑修轻而易举,扯住龙须就可以拽上岸,成为自家物。有些本命神通却如一尾小鱼游于海底,剑修耗费大力气去寻找,还是收获很少,只能自嘲一句,聊胜于无,造化弄人。在这中间,就有很多未来扬名一洲的大修士,其实都是身份隐蔽的剑修,只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剑修而已,修道天资好,登高之路势如破竹,但是受限于飞剑品秩,导致练剑资质太差,所以羞于启齿,不敢以剑修自居。要说天下剑修,之所以几乎没有山泽野修,一来源于山上门派在外寻觅剑修胚子,不遗余力,稍有璞玉,就带回山上小心雕琢,不惜耗费财力去栽培,再者一把本命飞剑的孕育而出,有迹可循,剑气长城,北俱芦洲,宝瓶洲的古蜀地界,还有浩然其余几处风水宝地,出现剑修的可能性,要远远超过别地。”
“有两把甚至是更多本命飞剑的剑修,或是一把飞剑却有数种本命神通,是不是就有了先天优势?”
“对剑修自己而言,当然是如此。飞剑与飞剑之间,以及退而求次的本命神通之间,两者相近的‘解释’,或是两者相反的‘互补’,都有不同程度的增益。但是放在所有剑修和历史中去,也不见得。比如你师祖,就只有一把本命飞剑,但是一切与水法有关的飞剑,任你千百剑修的飞剑叠加在一起,对上那一把,也还是群臣觐见君主一般,只能俯首。”
“每把飞剑的命名,是不是一门大学问?我听说飞剑的名字,就是山下武夫的拳法招式,不宜外传,不可泄露。”
“排除那种剑修故弄玄虚或是盲人摸象的取名不谈,一把飞剑,名字取得太大,就是名不副实的空架子,还会名实相冲,继而影响到飞剑的本命神通。名字取得太小,就会暴殄天物,因为意味着那个稀里糊涂的剑修,还没有弄明白飞剑与本命神通的真实脉络。”
“弟子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飞剑由来,只能靠命吗?”
“皆是命外的天定,你说剑修只能靠命,没有错,但是不够对。”
彩云间矗立有一杆大纛,下边石桌刻棋盘,搁放着两罐棋子。
有个青衫老者,双手负后,头顶就是那句数座天下皆知的“奉饶天下先”。
响起韩俏色的心声,“师兄,师父来白帝城了。”
郑居中说道:“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
如果只是学习剑术,对郑居中来说,不能说全无裨益,但是意义不大。
因为郑居中早就已经尝试过了。
所以郑居中就全盘摒弃了这条道路,一位飞升境纯粹剑修的阳神身外身,说丢就丢,弃若敝履。
事实证明,就算是成为一位十四境的纯粹剑修,距离郑居中心中所想的那条大道,还是差距不小。
那就剑外有剑,术上求道。当年白也所走的那条道路,就不错。
两个郑居中合二为一,看着那些飞剑,自言自语道:“如人之姓,名,字,号。”
其实来过这处秘境的未来剑修胚子,数量不少,但是郑居中在旁观看他们的“养出本命飞剑”那场观道过程,收获依旧很小。
毕竟不是一座大道完整流转的天地间,那种契合天理、应运而生的第一位剑修。
至于弟子当中的傅噤和顾璨,只是运气好,才没有被郑居中抹除记忆而已。
大纛下,石桌旁。
陈清流一手负后,独自在棋盘上捻子打谱。
郑居中现身,说道:“师父。”
“不敢当。”
陈清流头也不抬,“怕折寿。”
韩俏色对此是习以为常了。
当年师父跟师兄聚少离多,可只要见了面,从来都是这幅光景。
一别三千年,好不容易师徒重逢,结果还是如此不让人意外。
韩俏色并不清楚,师父与那宝瓶洲目盲道士的渊源,至于什么北俱芦洲的车夫白忙,儒生陈浊流,就更不知道了。
师父的大道根脚,并不在浩然九洲,而是来自流霞洲的一座福地。
韩俏色在少女岁数时,第一次见到师父,当时师父身边还跟着一位侍女,随身携带一枝短矛,名叫谢石矶。
当年韩俏色见到那魁梧女子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婆娘,个头真高,体格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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