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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都走后,萧辰这才彻底松懈下来,他一屁股坐下,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眸子却紧盯着一边的白昭晚。
白昭晚也不说话,将身上的大氅脱下,盖在他的身上。
衣服上原本的潮气早就被她用灵力祛除干净,温温软软的,还带了些属于白昭晚的檀香味。
萧辰眯起眼睛,往大氅里钻了钻,声音因为受了凉,还有些哑:“好香。”
“傻子。”白昭晚叹了口气,抬起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你就不会遣旁人来救,为何非得自己跳下去泡这冷水?”
“你也知道这河水有多凉啊,你那么聪明,难道不能想个别的法子,非得伤自己的身体。”萧辰压下去的火气再次腾起,他嘟囔着,抬眸看向她,“你可真是……”
却发现白昭晚一直在看着自己。
两人就这么对视,来自初春的河水的寒意悄然褪去。
拨开那层云雾,青年的目光中的炙热和坦诚终于见了光,烧灼着白昭晚的灵魂。
“咳……”白昭晚被这带着情愫的眸子盯得胸口发烫,率先挪开了眼,“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萧辰慌忙开口,然后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补充,“你、你回来后还未曾去过那小楼,应当也是不知道地方吧,我送你回去,也顺路自己回府。”
白昭晚只觉得脑袋发懵,也听不清他的理由了,胡乱点头。
两人就这么走着离开了金羽阁。
这条街上重重阁楼连绵不绝,屋舍窗中透出星点灯火,纵使没有了月光,也能照亮这铺着朦胧夜色的路。
这里的美景不差河边花灯。
还没走多远,一座带着庭院的小楼映入两人眼帘,院门口的门上还挂着“停鹤院”的牌匾。
“小姐回来了!”站在门口张望的玉萝远远看到了两人,忙向院中吆喝了一嗓子。
停鹤院中立刻传出喧闹声,挂在门口的灯笼也亮了起来。
几个脑袋从门内探了头,见到真是她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白昭晚见状不由弯眉浅笑起来:“像什么规矩。”
“哈哈,好了,赶紧进去休息吧。”萧辰见状,语气中也带了一丝揶揄,“你的小侍女们可都等着你呢!”
白昭晚点点头,快步走进院中,进门前瞧了他一眼,发现他瑟缩着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正转身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顺路?”她嘀咕了一句,没有上去拆穿他,笑着走进院子。
——
“你们怎知我要回来?”白昭晚换下那鲜红的衣裳,沐浴梳洗完毕后,倚在二楼卧房内的檀木拔步床边,喝着梅子茶。
几个侍女嬉笑着对视一眼,还是玉萝率先出来接了话:“回小姐,这一来呢,是玉染训的那帮线人的作用,您一进城,我们便知道了。”
“二来呢,那位萧公子啊,早早地将消息传来了,嘱咐我们今天给您烧好热水,再多备点好吃的。”
白昭晚脸一红,这梅子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索性骂了她一句“滑头鬼”,厚着脸皮继续喝了。
“小姐,这几日要在家‘养病’么?”
“是啊,”白昭晚垂下眼,难掩眸中的疲倦,“玉意回来了么?”
“未曾,玉意今日才得了信,明日便可回院。”玉染捏了捏腰间的匕首,人看起来更加干练了,眉眼间甚至有了统领者的架势。
白昭晚点头,手往怀中探了探,摸出一个小玉瓶,扔给一边探头探脑的玉玲:“别瞧了,你的小东西过得很好,甚至还吞了个厉害的蛊虫。”
玉玲一把捞过那玉瓶,“笃笃”敲了两下瓶身,笑逐颜开:“郡主最好了!”
这时“噔噔”上楼声传来,玉梅推门而入,右手拎着放饭菜的食盒,左手还拿了一壶桃子酿:“小姐,天色不早,我便做了些好消化的吃食,院中那棵桃树今年结了不少果,我便摘了酿成果酒,尝尝?”
白昭晚站起身,看着一碗肉粥,几碟小菜,还有一边那起伏着果肉的淡粉果酒,眸子一亮。
肉粥里掺了虾和猪肉,还有解腻的葱花,一口下去咸香四溢,咽下去唇齿留香,此刻再配上碟中的辣豆干和酸甜的腌白菜,更是一绝。
抿一口桃子酒,果肉清甜,裹着一丝酒的辣,入喉顺滑,当属佳肴绝配。
这一顿夜宵吃得白昭晚眯起眸子,仿佛这一路来的疲惫都有了解药。
酒足饭饱后,白昭晚擦了擦嘴,疑惑道:“怎的不见术伯?”
几个侍女面露难色,都看向门外。
白昭晚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只猫在门外厅中上蹿下跳,不像是通灵性的样子。
她一愣,有些疑惑地走近那只猫,玉手一翻,丝状的灵力裹住橘术,片刻后轻叹了一句奇怪,收了灵力。
几个侍女也是见怪不怪,早在一年前她们就知道了橘术的真身,当时还有些害怕,但相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毕竟橘术的真身看起来,就是一只贪睡的橘猫罢了。
“术伯突然没了所有记忆,然后又变回了一只橘猫。”玉萝苦笑,“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昭晚只在她刚来的那次用灵力干涉过他的身体,后来见他灵力有所成,索性直接放任他自己修炼了。
这次她用灵力在橘术体内上下搜寻了一翻,惊觉这只橘猫确实活了很长一段岁月了。
它的失忆不止一次,而且好像都是人为干预的结果。
每隔一段时间,橘术都会忘记自己有了灵智,忘了自己的修为,变成一只普通的猫。
接着待它再活到一定时间,灵智重启,修炼到一定水平,那咒便会再一次发挥作用,让它再次变成一只橘猫。
这咒法白昭晚见过,只不过是在她生活的上一个世界里,橘术很有可能和她来自于同一个世界!
如果说自己的灵魂是偶然穿过裂隙,那它是如何到这里的呢?
看着它体内一层一层咒法发挥作用后留下的痕迹,白昭晚骇然,这只橘猫啊,恐怕至少活了万年了。
她脑海中突然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自小便听族人说,有只修为骇人的赤焰金睛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她甩了甩脑子中的想法,定下心来,无论如何,术伯确实帮了她不少,她也该寻个法子,替他解开这咒法。
“寻个地方好生养着,莫要让它到处乱跑了。”白昭晚深深叹气,揉了揉蹙起的眉心,“天色很晚了,各自歇息吧。”
几位侍女听命散去。
又是一个大麻烦啊,不过替它解了咒,若它当真是那失踪的神兽,倒是可以向它打听一下穿梭空间的法子。
毕竟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她还有些账要跟那个世界的人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