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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昭晚托着腮，坐在马车上迟迟未动。
玉意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郡主，您在想什么呢？”
“在想很多事，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白昭晚叹了口气，“你要听听么？”
玉意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虽然这样直接问有些失礼，但我也是真的想为您分忧的。”
白昭晚眯起眸子：“比如说——五皇子既与二皇子是合作关系，那他装出那副势弱的样子给谁看呢？”
“又比如，二皇子如今和五皇子分道扬镳，官场上为何一直没有动静？难不成两个皇子费心费力夺嫡，竟一个臣子都没收买成？”
“白道远与这两个皇子的纠葛太深，他会站在谁那边？”
“那个礼部尚书崔浩，到底是谁的人？”
玉意拧起眉头：“夺嫡之人只有四个，除了太子和这两个皇子，那就只剩下一个三皇子穆若了。”
“对啊，对嘛。”白昭晚长呼一口气，“所以这个三皇子的底牌是什么呢？”
“我记得曾听贤灵山的黄先生说过，若是当真走到抢皇位的这一天，只有三皇子能从太子手中分一杯羹。”玉意眨巴着眼，似乎在回想，“他好像和那些商贾之家关系都不错。”
“对。”白昭晚想了一下金羽阁宴席上，那些过去和他打招呼的人。
“所以我要是那个贪财胆小，劣迹斑斑却又怕事的崔浩，我会选择个有钱还不起眼的皇子当靠山。”
玉意瞪大眼：“所以……”
“你别忘了，这夺嫡不只是扳倒太子，他们中的一个人还要坐到那仅此一把的龙椅上，彼此防备着安插奸细，那倒也正常。”
白昭晚眉头舒展开，挥了挥手：“回府吧，一会儿我写封信，你送去东宫。”
玉意见她疑惑解开，不由也跟着舒畅起来，高高兴兴应了一声。
马车调头，车轮缓缓转动，铃铛一路响着便回府了。
——
入夜，白昭晚在烛火下落下最后一字，将纸拿起，轻甩了两下。
待上边的墨干，她便折好递给玉意，嘱咐：“你拿着，明日一早吃了饭再去。”
玉意点点头。
“哎呀……”白昭晚撑着扶手站起身来，“也不知玉萝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玉萝在玉玲的搀扶下推门而入。
“郡主。”玉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还未进门就听到您惦记我呢！”
白昭晚一瞪眼：“你伤还未好，怎么能随意走动？”
“她呀，非说自己再躺下去就要生疮了，让我扶着来书房看看您。”玉玲有些无奈地一撇嘴，“喏，这不看到了，还不快回屋歇着。”
“嘿嘿，”玉萝有些不好意思地一吐舌，旋即面色严肃下来，“不光是因为这个，我闲来无事回想从前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何事？”白昭晚见状也跟着敛了笑，轻轻皱起眉头。
“还未进入停鹤院时，我曾做过一段时间相府后院的洒扫丫头，那时我不到十岁，不会做其他的，只能打扫后门旁边的落叶。”
“五年前的冬天，一个小厮抱着一盆燃后的草木灰匆匆往后门跑，跑到门口还摔了一跤，因此我便记住了他。”
“原本以为只是拎着脏污垃圾绊倒，无非就是打扫起来费劲了些，可紧接着我便听说主母病倒了。”
“我多留了一个心眼，仔细瞧了瞧他留下的脏污，草木灰里裹了一种很奇妙的味道，我一闻，几乎都要晕倒。”
“我本想将这事告诉丞相，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我干脆谁也没说，这久而久之我便忘记了，直到昨日玉玲提了一嘴您以前身上的毒，我才想起来。”
“您说，当初那小厮抱着的，会不会就是导致主母中毒的东西？”
白昭晚静静听着，待玉萝最后一句话结束后才移过去目光。
良久后她叹了一口气，轻轻拧起眉头：“若是母亲在五年前才中了来自白道远的毒，那之前我身上的毒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白昭晚记忆中，自打她出生开始，便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药罐子，只是确实是从五年前开始病情忽然加重，甚至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自己的母亲则是一直体虚，也是打从五年前才开始彻底病倒。
她眯着眼，陷入沉思。
突然她记忆中闪过三皇子穆若那张脸来。
她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爱慕穆宇，少女心事无处藏，干脆一直屁颠颠跟在几个皇子身后，久而久之也认识了穆若。
当时的她虽称不上翻墙爬树，但也是健康得很，直到一次——穆若笑眯眯递给了她一杯糖水。
她病来如山倒，再也没出过远门，自此和几个皇子疏远。
白昭晚“笃笃”敲着桌案的手指一顿，眼前便浮起穆若眯着的眼，没有说出这些，只是淡淡转移了话题：
“其他事都先放一放，玉意明天去东宫的时候，务必帮一把白嫣然，让她尽快将徐姨娘接进东宫，远离白家。”
玉意点点头。
“这伤——拉弓可有些难度呢。玉萝，马上就是殿试了，你可要快快好起来呀，”白昭晚兀地笑了，“不然我真怕你赶不上最后一刀。”
玉萝咬着牙，愤愤：“冲郡主您这句话，我一定好好恢复。”
气氛又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