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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个不同年级的学生被大喇叭零零散散地叫到了学校礼堂，面面相觑地打量着对方。
礼堂里开着灯和投影，ppt的首页投放在幕布上，内容是《特殊心理疏导》。
“疏导什么？”
“为啥特殊？”
“兄弟你是哪个年级的？”
“啥呀这是，你们级部也大喇叭喊你们来的？”
大家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着，有的人看似是在捧着口袋书背单词，但耳朵也是支棱着留意其他人的谈话。
五分钟过去，就在学生们的交流要从生疏转为热络之时，校长带着杨昭和王齐慕进场了，大家也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找位置坐好。给同学们介绍一下，今天让大家来这里呢，是因为我们有幸请到了安南大学最年轻的心理学教授——王齐慕教授和她的助手来给大家做演讲，帮助同学们排解近期心理方面遇到的困难，从而以更好的精神状态去应对未来的学习和生活。同学们欢迎二位的到来。”
台下的同学们依然很疑惑，但看在安南大学的金字招牌和日复一日的校园生活的规训上，掌声还是热烈的。
王齐慕和杨昭对鼓掌回以微笑和点头致意。
“大家都坐地近一点啊，”王齐慕示意坐在最角落的同学，“坐那么远看得清ppt吗？”
碍于校长的威严，大家一个挨一个地，全数坐到了中间座椅的前四排，接受王齐慕的迷之目光检阅。
校长看到杨昭已经在讲台前准备，就嘱咐了学生们两句后离开了。
“首先，感谢在座的47位同学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讲座。”
令大家感到奇怪的是，做演讲的人不是那位教授，而是她的助手。
“之所以要安排这样一次讲座呢，是因为在坐的各位的成绩在这两个月来出现了较大的波动，校长很担心大家，担心大家无法尽快调整好学习状态，从而耽误了宝贵的高中时光。如果这次心理疏导能帮助到大家呢，可能之后每两个月都会有这么一次心理疏导，届时会有一批新的同学来参与，变成常规性的。大家放宽心哈，并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事情才召集大家来的，也并不是说大家做的不好，有什么后果。”
王齐慕观察着同学们的反应，大部分人都放松了下来，看微表情是在吐槽这个活动的令人无语。
“但是这两个月呢，确实也发生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件，很敏感，也很令人痛心——一位同学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想对于在座的很多人来说，这算是知道的人里第一个离开人世的，而且他和大家一样年轻，一样每天上课、跑操、自习、躲在衣柜里偷偷用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月假都用来打游戏。不要笑，我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大家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吗？假期不上线游戏的，那铁定是去见对象了。”
王齐慕持续关注着每个人状态。
“所以我想大家或许并没有和他打过招呼、说过话，还是会为此感到难过、恐惧，并且开始质疑这一切：如果生活如此无常，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遭遇不测？他搭上了一趟被杀人犯尾随的公交，我如何确定我身边的人不会对我心存歹意？犯人目前依旧不知所踪，我会不会成为他顺藤摸瓜的下一个目标？萦绕在我们心中的忧虑最终指向了一个疑问：如果目前的努力，或者说是受苦，无法作为将来一定会得到更多的满足的保证，那为什么现在还要努力？”
杨昭转过头去看ppt的时候，王齐慕对她点了点头，这让她嘴角浮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小笑容，开始讲王齐慕给她准备的ppt。
王齐慕高中是在国外的私校就读的，杨昭虽然是国内封闭式重点高中毕业的，但那么多年过去了，足以让她看清楚这种培养模式的弊大于利，三年里抄的近道会以未来十年的绕远路为代价。所以ppt里关于存天理灭人欲就有机会成为人上人的那一套，她俩谁都不信。
她们此行，只是为了从47个符合近期成绩大幅下跌的学生里，找出真正与凶案有关的人。第一步是把所有人的紧张都调到一个差不多的程度，尽量消除样本的差距。为此她们特意忽悠了校长故弄玄虚，把讲座包装成一个突发事件，让大家因为摸不着头脑而担忧。第二步就是慢慢消除担忧，解释这次讲座只是校领导的一次头脑发热，一次‘奇思妙想’。经历了这么一个精神上的大起大落后，心里没鬼的学生就已经不设防了，神态都放松了起来。然后就来到了第三步，最终的筛选——提起刘振。对于之前提心吊胆过一万遍自己是不是要被退学、要请家长然后又陡然放松的学生来说，刘振的故事已经不能让他们提起兴致、建立起共情了，因为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了。但与凶案相关的人可就不一样了，‘顺藤摸瓜的下一个目标’足够把他吓一激灵：凶手为了不留证据，可能也会把他干掉。
ppt里的内容虽然挺假，但形式上还是生动有趣的，气氛逐渐被炒了起来。大家毕竟还是未入社会的单纯孩子，在心理学天才教授的带领下，往日里只知道盯着黑板做笔记、一刻都不敢放松的孩子们在讲座中踊跃举手互动，还有人兴致高昂地站到了桌子上。
除了第三排左数第五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