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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智奕当然看出了杨昭的不对劲，她总是出神地想着东西，在自己试图靠近她的时候，她会警惕地看着自己，或者直接说她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缩回自己的卧室，只在沈智奕喊她吃饭的时候才出来补充点能量。
沈智奕开始胡思乱想，她遇到了什么问题呢？是她的家庭吗，她的健康，或者一个人出去玩的时候被什么人给缠住了？
他试图问杨昭，杨昭却是一副警告他侵犯了她的隐私的眼神看着他。沈智奕叹气，杨昭太有主意了，自己再逼问她的话，她轻则像之前一样编一个谎言应付过去，重则或许会离家出走一去不回。如果她不想合作的话，她几乎是软硬不吃。
于是，这个房子里有了两个心事重重的人。
杨昭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道德感和情感让她想告知沈智奕，她的利己本能和理性一刻不停地向她描绘干掉沈智奕的可靠前景。
干掉沈智奕又如何，不过是一串代码消失了而已，杨昭试图如此安慰自己。但她的内心并不会因此而感到安宁。说白了，这和沈智奕的死活无关，她真正在意的是她自己。她隐隐觉得即使她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会被清除，这件事也会成为她人生的一个重要节点。她会因为这个节点，而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的偶像，你在迷茫的时候会做出什么选择呢？翟艺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杨昭想到了她的偶像，安灼拉，心里一直绷着的线瞬间断了。
如果是安灼拉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利ta的选择，因为他足够勇敢、善良、清醒；他绝不会选择干掉沈智奕这种阴招，因为这和他所为之献身的平等自由理念相悖。
难道我没有办法成为安灼拉吗？杨昭心想，这对她来讲很难接受。他对她的意义实在重大，他是她的初恋、最想成为的人、精神支柱、一直陪伴她的朋友。他引导、鼓励她做出了一个个选择，他们一起度过了十七年的光阴。如今，她或许要与他决裂，转而去效仿扎克伯格，这无异于杀死了她的灵魂。
杨昭认为她应该转向wilts寻求帮助，毕竟他的原型是和她一起度过了几十年人生的人，他的意见应该对她来说是受用的。
可是，要怎么和wilts说这件事呢？她当然不能告诉wilts他是个ai。
于是在wilts还没到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咖啡馆里试图组织语言。
如果，如果说有那么一个人，他一直在做善良的事，但是他有超能力，这个能力超过了法律的范围。（对，法律规定没有人可以非法囚禁他人。）也就是说，这个人其实是神，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神。（不，他应该是撒旦，他的能力体现在破坏性上。）但他现在又没有做任何破坏性的事，也不确定他将来会不会做任何破坏性的事，只是他将来会有这么一个令人忌惮的能力。那么作为一个将来可能会被他的破坏性所剥夺生命的人，要不要在现在剥夺掉他的生命呢？并且自己也不会因为剥夺他的生命而受罚
holy shit，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撒旦？杀死无罪的人而不受惩罚。
杨昭发现了逻辑怪圈的存在，而破解这一怪圈的唯一方法就是采取真正的法律精神：做过某件违法行动的人，是唯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
她想明白了，她不能那么做。她一开始把这件事比作扎克伯格的困境，但其实二者有着本质差别。扎克伯格商业欺诈自己最好的朋友顶多算是阴险小人，还算是人；但自己干掉沈智奕的话，自己则成了鬼，她不能当鬼。
沈智奕的能力让她恐惧，这对她不公平。但是她没办法，就像她对人生中很多事没有办法一样。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克服恐惧，咬着牙向前走，见招拆招。无论如何，她总是可以move on。
“你来见我，但却想着别人？”wilts来了，正坐在她对面打趣她。
“没什么别人，只有件令我摇摆的事情，但是我刚刚下了最终的决定，我们现在就只喝咖啡聊天气。”杨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