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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伯家院子里,一个六十多的老妇人笑的满脸菊花绽开,抱了瞪着大眼默不作声的小明满嘴的心肝宝贝,乖孙孙,宝宝叫个不停,旁边的于大伯娘赵氏就算不高兴也只能忍着。连莲悄悄走到于大伯家门前,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犹豫着该不该闯进去。
说起这于大伯和老于家是有一段公案的,村里人知道的也不少。当初于家只有于大伯和老于两个儿子,老人家夫妻俩偏爱老大这也是人之常情,家里的脏活累活自然是老于做,打骂更是家常便饭,老于常年穿着大哥剩下不要的破旧衣服,吃着剩饭,还吃不饱。
本来身为于家唯二的儿子,老于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偏偏于大伯为人自私自利,常常使些小绊子给老于,让沉默寡言的他还显出些蠢笨,再加上于大还不停的在老于父母面前说老于坏话,让他们更厌恶老于,于大再施展些小聪明和孝心,这下就更能博得爹娘的眼光。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老于自然是又瘦又小,也不爱说话,整个人阴沉的厉害。村里人倒也劝过老于的父母,老于父母对旁人倒还客气,送走人后却变本加厉地指使打骂老于,如今天下注重孝道,旁人也没法子多说什么,只能背地里多多帮衬下老于。
后来因为于家家里贫穷,于大伯要娶妻,赵家要的聘礼太多,于家无力承担,阴险的于大伯偷偷的把弟弟卖给一户过路的人家当了下人,老于爹娘知道后竟然不反对,还想跑过去闹,嫌银子卖得少了!
十三岁的老于彻底寒了心,临走前,大爆发般地瞪着大哥一字一句的把话说清楚了:“家里穷,你们把我卖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怨你们,只不过,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喊你大哥。如果我有幸再回到于家村,我会给爹娘养老钱,但是只给十三年,十三年后,我们恩断义绝!”
老于的父母和大哥勃然大怒,跳起来想追打老于,却被那户来接人的管家给轻轻松松地给隔开了。
旁边围观的乡亲们看着瘦成一根柴火棒的老于,唏嘘不已,这孩子真是吃不少苦啊!
就这样老于远远地离开了于家村,在那户人家当了马夫。没想到那户人家是一个武林世家,途经于家村,是要举家归隐,老于还跟着一个老马夫学了使鞭子的功夫。长大后,上边的主子把当时是丫环的王氏嫁给老于。一年后王氏生了老大于田,因为主母也生了一个孩子,偏生年龄大了,奶水不多,就让王氏帮着喂养,这样算来,王氏也算是那家小公子的奶娘。
几年后,主人家突然要离开,说是要重返江湖,江湖危险重重,他们夫妻俩不会武功,也不用跟着他们回去,甚至发还他们夫妻的卖身契,送些银两给他们。虽说老于的家人对他不算好,毕竟故土难离,老于夫妻千恩万谢的离开主家,回到于家村。
在外边的十年间,不说有什么大变化,起码老于觉得自己的心胸开阔不少,这次回来打算和自己的爹娘,大哥重归于好,谁知回去后就得知自己爹几年前得重病死了的消息。
老于恍惚难过了一阵子,开始振作,找里正批下一块地,在村头盖下一个大院子,七间青砖大瓦房,又领着几块田,准备安安心心的在于家村生活。
某天,于大伯请他夫妻俩去老院子聚一聚,夫妻俩高高兴兴地去吃饭,谁知于大伯夫妻俩两人在吃饭时话里话外的问他们攒了多少银子,又长吁短叹的说自家生活过的不如意,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于老娘也在旁边吭吭咳咳的捶胸口,哭自己命苦,骂自己没有儿子孝敬养老银子。
老于沉默了,心中剩下的期盼也被打击的消散了,把自己身上的银子拿出十两交给于大伯,这十两银子几乎是老于剩下银子中的一半了,他深深地看了自家老娘一眼,拉着王氏转身就走出于大伯家。于老娘虽然被看的心虚不已,可是宠爱大儿子的念头占了上风,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只嘀咕着老于给银子给的少。
老于觉得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却不知人的贪欲是无限的。看到老于毫不犹豫的随手就拿出十两银子,又眼馋那七间青砖大瓦房,每天眼睁睁的看着,于大伯眼睛都要冒出绿光了。在贪念的驱使下,于大伯竟然生出杀念!一旦老于一家都死了的话……他们家的田地和房子不就都归于大伯了吗?于大伯平时爱跟镇里的一些混混称兄道弟,在于田五岁那年,花一些银子,买几把锋利的刀,竟然趁夜黑无月之际蒙面蹿进了老于家!幸亏老于在以前的主家学了一手好鞭法,在察觉到家里闯进贼人之后,一根鞭子把来人抽得哭爹喊娘,最后更是把几人绑得结结实实,本打算把几人送进县衙,只是在撕下小混混的面罩之后,老于愣了,其中有个人竟然是……他的大哥!心灰意冷之下,老于把几人送到里正那里,并当着众乡亲的面,把他十三岁那年的誓言又重新说了一遍。
于老娘见势不妙,又要故伎重施,捶着胸口躺在地上撒泼,哭着喊着,话里话外地骂老于是个狼心狗肺不孝顺的!老于拎着自家大哥,冷冷地道:“您老自己选一个,不然把大哥送进大牢里,我把您接过来养活您,不过,这样的话,您跟大哥一家是不要再见面了。再不然我放过大哥,但是除了养老银子,以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娘,您老自己选。”
看着二儿子那莫名阴森的脸,于老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更何况儿子还在对方手里。就这样,两家断绝了来往。村里人看着,除了前十三年老于送银子给于老娘,其余的是真真正正的一点都不来往了。
这于大伯一家在于家村甚至庆丰镇算是臭出了名头,大家平日里都不怎么跟他们家往来。
话说人坏事做多了是真的有报应吧。这个村子,不管男女,每家每户至少有三个孩子,于大伯只有一个儿子,后边无论使了什么手段,再生不出第二个孩子,
于大伯家的儿子名叫于小宝,在于田已经二十三的情况下他现在的年龄却只有二十,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还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因此被宠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不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吧,却是农家的孩子被养成了少爷的身体和性子,对田里的事一概不知,甚至连西红柿和柿子都分不清,偏偏又自视甚高,看不上农家姑娘,妄想娶一个大户人家的美貌千金小姐。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于小宝都二十了,还没订下亲来。
那天于小宝去镇上,在连家食肆旁边看到了白衣飘飘,清纯秀丽的连莲,顿时觉得眼前白光闪闪,于小宝终于知道他二十岁还不成家的意义,就是为了得到眼前的这个美人!他把衣服整了整,故作潇洒的走上前去搭讪。本来连莲看他是客人,对他还算客气,结果一听他是于家村的于小宝,就不想搭理他,又顾忌家里生意受影响,干脆没理他。
谁知于小宝却以为佳人对他有意,恬不知耻的追问连莲的名字和她住在哪里,让他好去提亲,甚至还想趁机吃点佳人的豆腐。连莲满心的都是于山,闻言大怒,一盆冷水泼了上去,顿时让于小宝变成落汤鸡。以连莲那女强人的性子,既然爱于山至深,又怎会不查清楚于家的是是非非呢?本来不想搭理他,却不想他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于小宝回到家里就犯了相思病,不是跟家里人哭着喊着要娶连莲,就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唉声叹气,这把于大伯家的人吓的,于老娘更是恨不得直接把那美貌姑娘抓过来塞给宝贝孙子。于大伯火急火燎的去询问那姑娘到底是谁,却发现那姑娘竟然是于山下个月就要过门的未婚妻子!这下难办了。
于大伯回家,把事情这么一说,三人开始愁眉苦脸的在于老娘房间里商量对策。
“娘,你说这可咋办啊?小宝都两顿饭没吃了,饿出好歹来可咋办啊!”赵氏一边抹泪一边伤心的说着。
于大伯也蹲在地上唉声叹气。
于老娘一看自己宝贝儿子和孙子都为这个痛苦着,狰狞着老脸道:“你们莫要发愁,我跟于二说,让他把连家那闺女让给咱家,我就不信他那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亲侄子受苦!”
于大伯迟疑道:“可是咱们和于二早就闹掰了啊,他根本就不会管小宝死活的。”
“他敢!小时候就整天阴着个脸,满肚子坏水,尽做些败坏门风的丑事。他回到于家村我们容忍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若是他再不识好歹,我就上县衙告他个不孝,让他坐大牢,把他赶出于家村!这事你且交给我,我去说他。”于老娘一听于小宝受苦,气的整个人都失去理智。
赵氏道:“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和于二交好,再由娘心平气和的和于二讲道理,于二也不是那样狠毒的人,为了他亲侄子,想必也不会这般狠心,势必就答应了。”
渐渐回过神的于老娘也觉得赵氏说的有理,遂点头:“可是,于二这不孝的恨了咱们这么多年,却要如何和好呢?”
赵氏得意一笑:“于二家不是最宝贝那个孙子吗?咱们就把他抱来,说是这孩子自己走丢的,被咱们看见给救下,不然可就被拐子给拐走了。反正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到时还不是我们说什么是什么?”
于大伯道:“也好,事情就这么定了。村里的人是不好让他们知道的,不如我去镇里喊个兄弟过来帮忙。”
经过几天的观察和布局,终于等到老于家的人除了祁蕊和小明都不在家,本来还想假装是强盗把祁蕊敲晕,夺走小明的,谁知于山却提前回来了,还一直待在家里。
那个等着抢人的年轻人等的又饿又热,从于家飘出来的肉香馋的他口水擦都擦不完,就在他等得快要发疯的时候,于山终于走出门了,正巧那个矮墩墩的小孩子在院子里转圈圈,大门又敞开着,小明背对着大门贴在墙上偷偷往厨房打量,这男人飞快的窜进去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帕子捂着小明的嘴,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于是就连续发生了今天的一幕。
祁蕊着急慌忙地按着村里人的指示往于大伯家走去,这种里边有着深深狗血的苗头是要闹哪样啊?不过,为什么要让一个外来的男人偷偷地抱走小明呢?难道是要抱回去虐待?祁蕊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再发呆,提溜着裙子马力全开一溜烟的按着村里人的提醒快速跑向于大伯家。
连莲在外边待了会儿,见小明眼睛哭得红彤彤跟兔子似的,于老娘和赵氏早已不耐烦的掐了小明好几下了,她沉吟了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