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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娘和赵氏做贼心虚,以为是被邻居发现,心惊胆战的对视半晌,于老娘低声道:“你去看看,我先抱着小崽子进去躲一躲。”说着又掐小明一把,虽说不太用力,小明是小孩子皮娇肉嫩,却是疼痛难忍,嘴里呜呜着,眼泪流的更快。
赵氏先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见是一个陌生姑娘,挺俊的,穿着白衣站在门口,赵氏没读过书,心里想不出别的词,只觉得这姑娘跟那天上的仙子下凡一样。赵氏稍稍放下心,打开门,眼珠子上下转着打量连莲,问:“姑娘,你是哪个?敲我们家门干啥?”
连莲天生性子高傲,她认为的好人倒还愿意与之相交,笑脸相迎,对于眼前这个粗鄙的农妇,她根本不愿意也不屑搭理,于是面无表情,直奔主题:“你们刚才偷偷地把孩子抱走,不只是我一个人看见,快快把他还回来,我可以不与你们计较。”她当然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见,多说那句只是为了吓唬赵氏。
赵氏心里一惊,又听说老于家里收了一个长的挺俊的姑娘,好像还是一个跟家人走失的大家小姐,看来就是她,既然要实施计划,不如待她客气点儿,想着赵氏脸上堆起笑意,热情的把连莲拉到院子里,边走边道:“你是我那二弟新收的闺女吧,啧啧……长得可真是俊啊!闺女啊,你别多想,咱们可没偷抱孩子,是这孩子自己走丢,咱给救回来的,加上老太太想曾孙想的都要生病啦,你也知道咱两家的恩怨,怕你爹误会,这才没把孩子还回去。也是让老人安安心,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生病吧?闺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连莲被误认也不说破,不耐烦这人虚情假意的胡说,都到这个份上居然还在说谎,这是得有多厚的脸皮?连莲冷冷地道:“多说无益,你把孩子给我就是。”
赵氏被她油盐不进的模样给气了个倒仰,强笑道:“丫头,这孩子待在这儿才多大会儿?你就等等老太太跟孩子亲热亲热,咱两家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等你爹他们过来,我们好好的一家人吃上一顿饭……。”
“哼!亲热才有鬼,那老太太刚才可是掐了孩子好几下呢?这也叫想孙子?搞笑呢吧?做人要给后代积德的,你不用多说,我……”
房间里的于老娘听着连莲那一句句不客气的话,心里顿时起了火,再加上怀里的小明不停地挣扎扭动,还踢了她几下,挠了几爪子,她心里的火更大了,随意地抱着小明,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大嗓门喊道:“小贱人!在我们家撒泼呢?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一个劲瞎嚷嚷说老娘的坏话,你这是想活活的逼死我们一家啊?我今天偏要撕了你这胡说八道的嘴!”
连莲没见识过这等泼妇骂街的状况,眨了眨眼,才缓过来:“老太太,孰是孰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您老就别无理取闹了。”
小明看眼前那个人是自己昨天见过的,可比眼前这两个大坏人看着好多了,他趁着于老娘伸手指着连莲骂,猛地咬了于老娘一口,虽然牙齿少,也是下了狠劲的。
于老娘惨叫一声,松开了抱着小明的胳膊,小明一个不留神被摔下去,幸亏于老娘个子不高,就是这样也把连莲吓的不轻,谁知小明在地上滚一圈之后,自己骨碌着爬起来,跑到连莲身后,紧紧的搂住连莲的——小腿。
连莲,于老娘和赵氏被这一系列发生的事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于老娘发现自己手上的小崽子居然跑了,心里更是怒火冲天,跳着脚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算哪颗葱,居然管起老娘的家事来,你入我于家的门我可还没承认呢!真是一个贱蹄子,是不是以后于家的事都要你管?臭不要脸的贱人!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给我滚出于家的门,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一句,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娘跟你没完!”
连莲虽说生长在尔虞我诈的大家庭,整天和一群人精勾心斗角的,却着实没见过这等泼妇骂街的架势,听得这老妇人骂的这么难听,连莲脸沉下来:“老太太,您做错事我不追究也就算了,做什么要这么不讲理呢?我现在只是要把孩子要回去,您再阻拦的话,我可要去报官了,到时候不只是您,就连您的家人也会被连累……”
于老娘家人被骂,心里恨的要命,嘴上也跟着破口大骂:“你这没教养的败家娘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还敢不敬长辈,你且看着,今天我让你身败名裂滚出于家村!”说完,腾腾腾跑出大门,扯散自己的头发,把衣服乱扯一番,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开始大哭大喊:“乡亲们啊,快来看看啊,我那不孝儿子于老二收的闺女要打死我这个老太婆了!大家过来为我这个老太婆评评理啊?这个小贱人……她不仅辱骂长辈,还要活生生的吃了我啊!哎哟……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谁来救救我,他们这一家子没良心的,我这个老婆子活不了了啊!我的那个老天爷啊~~~~~~”那个“啊”字还拖出了一个抑扬顿挫的腔调,像是死了人哭丧时的那种哭音,让人听着心里发酸又诡异的发麻。
现在天色也不太晚,村里的人也不是很多,不过也有那些干不了活的老人或者家里壮劳力多,不用去干活的妇人。听到哭声,一来看热闹,二来乡里乡亲的,谁家有个困难也多帮帮,因此都纷纷赶出来看个究竟。结果就看到于老娘披散着满头银发,坐在大门口的地上哭的要死要活。赵氏在旁边似乎在手足无措的站着,而另一边,一个清灵绝艳的白衣少女咬着下唇,面目苍白的看着于老娘,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而她身后,是瑟缩着的小明。
众人围上去,把于老娘拉起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发生了什么事。于老娘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哀声道:“乡亲们,家门不幸啊,我家于二竟然收了一个如此不孝的女儿,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老了老了,如今还要被一个外姓人给踩在脚底下糟蹋!我的命好苦啊!”
“大娘,什么事,您老别哭了,倒是说说看这丫头是怎么欺负您的啊!也让大伙儿听听。”平时一个和赵氏关系不错的女人狠狠的瞪了连莲一眼,嘴里煽风点火道,她娘家跟赵氏一个村的,也姓赵,没出五服的亲戚。
连莲白着脸,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辩解,那个老太婆都会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己,干脆冷冷地看着众人不说话。
于老娘缓了口气,继续哭诉道:“这丫头看不好孩子,让小明跑到外边,差点就被那拐子拐走!恰巧我想曾孙了,让宝儿娘去把孩子抱来,结果在半路上碰到孩子,就给抱家里,谁知,这丫头不分青红皂白闯进我家,还诬陷我们偷了孩子,被我们说的恼羞成怒,她……她可就动手打人了,我一个一条腿踏进棺材里的婆子有什么力气,快要被她打死了啊!”老人哭的涕泗横流,旁边的村民想到如果自己的孙子孙女这么不孝不知道有多伤心,感同身受之下,看向连莲的眼光也带着不善,开始议论纷纷。
“老于也真是的,收丫头也不说收个品性好的,真是什么脏的丑的都往家里捡。”
“老于为人厚道,救了这么个东西回家,估计着他也不知道。”
这些跟于大伯关系好的人,跟于老伯家住得近,关系也还行。老于一家根本不让祁蕊过来,他们也就基本上没见过祁蕊,便以为连莲就是祁蕊,也不管是非黑白,跟着于老娘一起高声指责起来。
连莲怒,高声道:“你们就只听这老太太的一面之词吗?是他们把孩子偷偷抱走的,而且我根本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扯散头发……”
于老娘也不说话,只是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骂自己命苦,赵氏也温婉的在一旁抹眼泪。
人群静了静,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姑娘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啊?于大娘往日里看着可不像那爱吃亏的人,咱们再问问吧?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赵氏拉着那个说这些话的小媳妇,抽噎着道:“侄媳妇,你这可是冤枉我们了,你看我婆婆那么大年纪,她会自己折腾自己吗?”
一个脾气暴躁的婶子道:“问什么问?这姑娘且不说是一个外来户,就算做了老于的闺女,你说说,她来咱们村多长时间了?半个月!你见过她拜访过哪家长辈吗?连个礼数都不懂,整天藏在家里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呢,你们说说,有谁不是第一次见她的?这么没有礼数,于大娘肯定是她打的!”
围观的众人脸上有些不忍,不管是谁,一旦被认定不孝,那名声可就臭了啊!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家……
连莲其实想说出来自己不是于家闺女,但不知怎么的,心里一怯,想起了这个时代对已订婚女子的严苛。她觉得今天这事自己莽撞了,本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既可以救下一个小孩子,又可以赢得于家上上下下的喜爱,让老于夫妇不再那么偏心,谁知……连莲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圆圆脸姑娘,睁着圆圆的大眼茫然的看着她……如果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一个已经订过婚的姑娘跑到未来夫家的奶奶那里大闹……想必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吧?连莲苦笑,什么时候,她也开始有了这些古代人的思想呢?她……变得自私而又懦弱!她又在犹豫,以后嫁到这里,再加上祁蕊待的时间长了大家肯定都会认识的,这时候……还是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