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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羊毛生意在茁壮的成长,草原上匹的数量正在稳定的减少,种植牧草的草场越来越多,十五亩草场放一只羊,逐渐可以十五亩草场可以养两到三头羊,全看天意的随水而栖的草原游牧生活,正在被半耕半牧快速代替。
草原的养殖业在快速的发展,草原人一旦失去了马匹,就失去了唯一的优势,机动力,大明和草原和解的真正契机,正在到来。
而耿定向、焦竑师徒二人,对生产做出过精准定义,而他们对生产力,在草原的模型之下,做出了进一步明确的定义。
人,改变自然的能力,就是生产力。
“先生,胡按察。”朱翊钧笑容满面的看着两个人,今天就是大明风力舆论的决战之日,张居正的有教无类和胡直的天赋论,彝伦堂就是决战之地。
朱翊钧作为裁判,发出了比赛开始的信号,辩论双方,并不是张居正和胡直,而是国子监的监生们辩论,作为大明的明公,亲自下场吵架,还是有辱斯文。
只不过辩论的结果,让朱翊钧极其意外,一直占据了上风的挺张派,居然在辩论中节节败退!
挺胡派拿出了大杀器,胡直的三个门生!邹元标冥顽不灵,万文卿有恭顺之心,敢为天下先尊朝廷号令,第一个报名了监当官,为天下儒生做出了表率,而那个伍惟忠则是趋炎附势,贪图享乐才追随南下。
都是一个师门之下教出来的徒弟,也是天差地别,这不正是说明了天赋的重要性吗?
朱翊钧略显无奈,万文卿那是仕途不顺就回家继承家业,是有退路的,而且京师的窑姐们无法满足万文卿的胃口,再加上王谦花费了三万两的重金社交,又哄又骗,才把万文卿哄骗成了万金买马骨的马骨。
论迹不论心,挺胡派在辩论赛中,获得胜利。
“先生莫失意,朕哪里还有五瓶国窖,冯大伴,给先生送去。”朱翊钧看着张居正,安慰张居正,这挺胡派不愧是激进派,先插了自己三刀,吵赢了,那是理所当然。
国窖都流向了南衙、海上,供给大明水师了,朱翊钧最近赏赐都没赏赐过国窖,这可是压箱底的国窖了。
“陛下,臣并没有失意,大明这么大,能够容下两个声音的,胡按察所言有理,臣所言亦有理,学说是可以共存的,三人行必有我师,取其长而补短,为君子之道。”张居正俯首说道,他真的不是很在意这种论战的结果,无论谁赢,都是大明赢,只要大明赢,就是他张居正赢了。
张居正的格局,和胡直不同,胡直需要名望来进步,和儒学士们不同,儒学士们要学习社会运行的基本逻辑,张居正作为首辅太傅,他要的是大明中兴。
社会意识的进步,可以进一步指导社会存在的进步。
“先生高义。”胡直立刻说了句马屁,这要是吵架吵赢了,被张居正给惦记上,晚上睡觉被窝里都是张居正的刀。
张居正作为大明帝师,要收拾他一个广州按察,就跟玩一样,再加上张居正作为顶级读书人那些脏手段,胡直是生怕张居正怀恨在心,挟私怨报复。
张居正既然当着皇帝的面说君子之道,自然不会把自己当成反面教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张居正现在最大的政绩,不是新政,而是他培养了一个过于合格的君王,太傅自己当反面教材,皇帝岂不是要有样学样?
“胡按察安心,张某称不上光明磊落,但不是那般没品之人,学术异见罢了。”张居正也没有打机锋,让胡直细品,而是给出了承诺,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
就是夫妻也会吵架,张居正和皇帝还会有分歧,只要不是道路上的分歧,就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分道扬镳,胡直并不是新政的敌人。
张居正颇为好奇的问道:“胡按察这次进京述职,所为何事?”
入京叙职的话,胡直已经在吏部做完了,而且陛下也接见了外官,胡直还留在京师,还折腾出这么一出,着实是有些奇怪。
“为凌部堂张目,助其声势,凌部堂查孔府,朝中必然攻讦极多,朝士们不敢责难陈善到午门伏阙,也不敢忤逆陛下,自然要为难凌部堂,凌部堂本就好杀人,风评极差,臣从极南而来,正是为了凌部堂清誉而来,凌部堂是个进士,是个儒学生,好仁,杀人不过是不得不为。”胡直十分确认的说道,拿出了一本奏疏递给了冯保。
胡直入京是有目的的,就是为凌云翼唱赞歌,而且是两广地面的乡贤缙绅、势要豪右们共同为凌云翼唱赞歌!
凌云翼干得好,凌云翼干的对,陛下让凌云翼在山东继续干下去,千万不要再来两广了!
给凌云翼站台的目的,就是让凌云翼在山东继续霍霍山东的遮奢户,不要回两广了。
按照大明官场一般的规矩,凌云翼这轮真的被攻讦的无地自容,是要回到两广的,毕竟凌云翼在两广干的还算不错,凌云翼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倒,就在山东好好的待着!谁倒凌云翼就是跟两广遮奢户为敌!
“胡按察有心了。”朱翊钧看完了奏疏,颇为认可的点头说道。
逻辑非常完整,凌云翼不是嗜杀成性,是时势逼的他不得不杀人,因为教化行不通,胡直为了给凌云翼说几句好话,可谓是费尽了心机。
两广的遮奢户们,真的知道怕了,他们宁愿殷正茂去拆门搬床,也不愿意碰上凌云翼这样的两广总督了。
王崇古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却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真的是谁挨打,谁知道疼。
八月初七,京城的论战落下帷幕的时候,远在吕宋的国姓正茂也收到了皇帝陛下的圣旨,宣旨的是司礼监的禀笔太监李佑恭,这个经常四处出差的司礼监大珰,乘坐着水翼帆船,从天津卫一路南下,过山东密州市舶司、过松江新港、浙江舟山、福建月港、澎湖巡检司、吕宋密雁港、最后赶至马尼拉。
马尼拉总督府,已经更名为了吕宋总督府,马尼拉这个城市,也改名为了吕宋,只不过习惯之下,大家还叫这里叫马尼拉,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明只要维持在吕宋的统治,马尼拉这个名字就会消失。
万历六年,已经很少有人把密雁叫做班思兰了,班思兰是红毛番起的名字。
“大珰这是怎么了?”国姓正茂和张元勋、邓子龙迎旨,结果大珰下了船就在地上趴着,实在是让殷正茂等人,摸不着头脑。
殷正茂只好走到了栈桥之上,准备将李佑恭扶起来。
“国姓爷稍待,让咱家在地上趴一会儿,有点晕地。”天使李佑恭趴在地上,不撒手,实在是天旋地转晕的厉害。
李佑恭连连摆手说道:“咱家总是出京办差,去过兰州,也去川蜀,还去过松江,这一趟不过十天的功夫,险些要了咱家的命,这水翼帆船,颠的厉害。”
也不知道那些个海防巡检水上飞们,到底是怎么样适应这水翼帆船的,李佑恭每次坐这玩意儿,都要五体投地缓上很久很久。
墩台远侯夜不收,海防巡检水上飞,大明两大情报体系,都是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在阎王爷的头上动土,阎王爷看到这些爷,也要憷三分,这些人命太硬。
墩台远侯是真的辛苦,北方的冬天真的会冻死人,到了十月份时候,那冷风都是刮骨刀,一场风寒就能把人的命给拿走,三千人编制的墩台远侯,自景泰二年以来,在北境绵延万里的长城上,不断的搜集着敌情,执行着秋天放火烧荒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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