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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姚立冬执意不肯见徐缓,在威海劝说下,他们见了一面。
地点在人民公园,那里是姚立冬冬天雕冰的地方,也是徐缓熟悉的地方,为了让他们说话方便,威海选择了公园的中心位置,明月亭,那里的风景很简单,一个月亮形的凉亭,四处没有湖水,有湖水的地方怕不安全,威海想的很周到。
姚立冬提前到达月亮亭,他坐卧不安,自打知道徐缓回来,他便心绪不宁,一颗心被搅和得七上八下,怎么都静不下来了。
威海到宾馆带着徐缓走出来,告诉她,今天去见姚立冬。
一路上,徐缓的话只有一句,“见他做什么?不见。他又该打我了,骂我,还有”说是不见,一路跟着威海走着,到了人民公园,威海提醒道:“你还记得这里吗?虽说门脸换了,但人民公园几个大字没有换。”
徐缓灰暗的眼睛中顿时迸射出火花来,整个人也由精神萎靡变得抖擞起来,像个战斗机一样,元气满满,甚至,眼中的仇恨加深了几分,“人民公园,这里是姚立冬雕冰的地方,哼,当年,两次,我生孩子的时候,他在这里雕冰,我流产了,他还在雕冰,他的心里只有冰雕!”
“一会儿见到我爸,你别激动。你们好好谈谈。”威海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怎么能不激动呢。这些天,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平静。
甚至威海的脑海里幻想了无数个父母见面的场景,有的,他们打起来了,有的他们骂起来了,有的他们相拥而泣,还有的是他们很平静,总之,各种场景,在威海的脑子里演绎着。
姚立冬的白发不多,但他的耳朵聋得严重,远远地,他就看到了一头白发一脸沧桑的徐缓,心里咯噔一下,尽管通过威海描述,姚立冬也想象了徐缓的模样,可不曾想,她竟是这么苍老不堪。
徐缓穿着秦月给她买的新衣服,新衣服也无法遮掩她的沧桑皱纹和她迅速衰老的状态。
她比年轻时更瘦弱,瘦到脖颈显得很长,长脖子上堆积的皱纹成了褶皱,更像癞蛤蟆皮,让人看了生厌。
脸上的皱纹,还有没福气的那种穷酸相貌,加之白发苍苍,让她看上去比姚立冬要大好几岁。
威海把徐缓带到亭子附近,他便走远了,走到一处背静的地方,那里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能看到他们的动态。
他很担心他们打起来,距离不远不近,万一他们大打出手,他能及时制止。
姚立冬的脸很不自然,他明明看着威海走远,消失,但他心里清楚,他在远处盯着他们呢。他不喜欢这样。
从前姚立冬很想问徐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但现在,她就在跟前,他忽然不想问了。
“你——”
“你——”
他们一起开口,又一起闭嘴。
徐缓涨红了脸,姚立冬干脆开口说道:“你承不承认,当年我选择雕冰是正确的?”他之所以答应威海见她一面,就是想亲眼亲耳听听,让她承认他当年选择雕冰是正确的。
哈哈哈,徐缓笑了,说道:“正确?”她疑惑的,眼睛像鹰的眼睛一样犀利的瞪着他,她从来都不想承认他做冰雕是正确的。
“你知不知道,当年跟我一起在雕刻厂上班的老工人们,他们都下岗了,没有了工作,他们家里人都吃不上饭,他们除了雕刻,不会别的手艺。只能出力气活。有的老工人跟我雕冰呢,大赵,那个年轻的雕刻工,就因为年轻的时候跟我一起学雕冰,现在是冰城知名冰雕师了,你还不愿意承认雕冰是一件伟大的职业吗?!”姚立冬自己耳朵聋,以为别人耳朵跟他一样聋,他的声音很大,他是喊着跟徐缓说的。
他跟她近在咫尺,他们站着,在凉亭的中央,夏天的上午,刚刚下过雨,天气有点凉爽。
徐缓眯起鹰眼,眼睛里满是愤怒,不用紧缩眉头,她的眉头就有两道深深的八字,当她紧锁眉头,出了两道更加深的沟壑。她抬起脸来,忽然瞪大眼睛,喊道:“姚立冬,你还是死性不改,一天就知道雕冰雕冰,雕冰能当饭吃吗?雕冰能养家糊口吗?雕冰能让咱们这个家富裕起来吗?”
姚立冬气得掏出衣服兜里准备好的几张印着威海大幅照片的报纸,一把将报纸拍到石头桌子上,同时一把扯过徐缓,按住她的头,指着报纸上的照片:“你看看,你看看,这是谁?这是威海!威海为啥能上报,因为他是冰雕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那些老工人下岗后没有饭碗了,他们生活艰难,而我,因为有冰雕手艺,我生活得很好。我还把手艺传承给威海,威海为啥能出人头地,因为他是冰雕师,他会雕冰。实践证明,雕冰是可以养家糊口的!”姚立冬被徐缓气得心跳加快,他是吼出来的。
他就是要告诉徐缓,她看不起的冰雕已经被国家重视了。可是,这个女人,偏偏听不明白似的,仍旧否认他的冰雕。
“冰雕冰雕,我问你冰雕能当饭吃吗?!”徐缓瞪大了眼睛。她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见到姚立冬的刹那,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她的丈夫。她的一切清醒,瞬间变糊涂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冰雕就是能当饭吃!我就是吃冰雕这碗饭活过来的!”
“胡说,你吹牛!你是蹬三轮车活过来的。”徐缓记住了姚立冬蹬三轮车的事情。
“你看这里,你看这里——”姚立冬敲着桌子上的报纸,“你看这里,这里,这是冰雕师威海,你为什么不承认冰雕是一项平凡而伟大的事业?为什么?只要你肯承认,我就选择原谅你!”
“冰雕再伟大那是在你心里,在我心里,冰雕一文不值,冰雕师更是一文不值!我恨冰雕,当年,就是那些冰雕,让我离开了你们!我成了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如果当年,你不去雕冰,我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徐缓的眼睛由愤怒到悲伤,泪水划过脸颊,落了下来。
“当年,你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自己心胸狭隘咎由自取。”姚立冬愤恨的说着,甩袖子离去,他想象中是要跟徐缓道歉的,但前提是徐缓要接受他的冰雕事业发展红火的事实,见面后,徐缓仍旧排斥冰雕,到底,因为冰雕意见不同,他们破镜重圆的机会失掉了。
“我恨你!”徐缓喊道。
“我也恨你!”姚立冬头都没回,声量却不小。
这是他们对彼此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