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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治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卸力，同时脚底使了个绊子，壮汉不察摔了个狗啃泥，随即被拿下。
“你是何人，为何以下犯上？”刘治喝问道。
汉子扭过头去，不屑一顾。
“还有几分傲气。来人，将此人押解出去，斩首示众。”
汉子一听说要被砍头，不仅没有任何惧意，反倒怒目圆睁，大骂道：“我廉虎一生坦荡，不曾战死沙场，却要死于一败军之将手里。什么狗屁霸王在世，出兵河北兵败，逃亡冀州。冀州坚守不住，逃亡兖州。在兖州远远望见贼军的影子，就吓得连夜奔逃，龟缩在这虎牢关上。如今好不容易击退了贼寇，却又要逃了。你究竟要逃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我大武江山全都拱手送与贼寇？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
刘治惜才，本想吓唬他一下，挫挫他的锐气。没想到这廉虎居然对他如此不满，而且句句戳中他的痛处。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被廉虎一番羞辱，已然动了真火，怒气占据理智。
“匹夫妄议军事，袭击上官，斩，拖出去斩！”
“斩老子，也得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廉虎站在原地，两腿如生根，七八个人生拉硬拽竟不能撼动他分毫。
“就地处决！”
一声令下，所有人再看廉虎的目光都变得虎视眈眈。
即便廉虎手无寸铁也全然不惧。
“且慢！”
刘治正在气头上，听见有人高声制止，脸色不悦，目光扫视人群喝斥道：“谁敢求情同以军法论处！”
“大军开拔在即，应当稳定军心，不宜轻造杀戮。”
循声望去，就见曹宛从人群中走出。不等刘治言语，曹宛单膝跪地，抱拳一礼，“此等悍卒若是不能战死沙场，哪怕是苍天都会对此感到惋惜。宛请将军看在苍天的面子上暂免其死罪，令其杀敌报国，戴罪立功。”
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此时也挤上前来齐齐下跪：“请将军饶百夫长一命，我等愿誓死报答将军恩情。”
不光是廉虎手下的兵，就连军中一半的都尉都开始为求情。
刘治是个好面之人，见挚友和一众将士求情，刺客心中气恼也消了十之八九。
“看在众将士为你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权且收押，交由曹参谋处置。”
廉虎性格莽撞，但不是愚钝之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他没有继续闹腾下去。
此事一经传开，将士们无不直呼刘将军仁义，原先撤军的怨言也消减不少。
闹剧过后，在刘治的督促下，大军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皆已整装待发，曹宛亲自出关相送。
“伯宽，你兵微将寡切不可与贼硬拼，十日内待我疏散完洛阳百姓定会传信与你。”临行之际，刘治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在外人看来曹宛是个心思深沉，工于心计之人。只有刘治清楚他那满腔热切的报国之心，就连刘治的自愧不如。他担心这次放弃洛阳的计划给曹宛带来沉重的打击，以至于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丢掉性命的傻事。
“我有精骑护佑必然无碍，倒是你我更担心朝中佞臣会借题发挥，抨击你们刘家。陛下初登大宝，少不更事，难免会做出错误的决策。”相比于外面的刀光剑影，曹宛更头疼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刘治拍了拍胸脯，道：“这一点你放心，区区几个阉人还奈何不了我刘家。既已说定，我在长安城等你把酒言欢。”
“保重。”
刘治拱了拱手，挥鞭告别。
曹宛望着浩浩汤汤的出城大军，脑海里不禁出现当初金殿拜将，奉命出征时的场景。
不曾想距离上次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这支王师就要回都了。
“可惜不是凯旋而归。”曹宛只觉得口腔干涩，喉咙处仿佛被异物卡住。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大兄，你怎么哭了？”
站在曹宛身后的汉子突然上前，见到曹宛眼睛里泛起的泪光脱口而出。他是曹宛族弟，姓曹名烈字正康。半年前学有所成，就跟随曹宛征战，是曹宛的得力干将。
“人非草木，若事事随心，岂不成了那无用的太平郎？”曹宛这话像是自嘲，又像是自我安慰。
一旁的曹烈挠了挠头，压根没听懂曹宛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出于同情，曹烈还是决定好好安慰一下自家大兄。
“大兄啊！”
“还愣着做什么，速去城楼上多竖旗帜，以为疑兵，要是把贼人招来，我们这区区三百人能顶多久。”
“啊？哦！”曹烈无处安放的大手停在空中，得了曹宛的命令，赶忙带人返回城关布置。
身边的人都走光后，曹宛再一次陷入到那种莫名的伤感中。
（曹烈：“嘿！我多愁善感的欧尼酱啊！”）
曹宛的疑兵之计颇有成效，贼军在七天内派了不少探马，起初一些胆大的探马在城关下徘徊，结果被曹烈用劲弩射杀。后来的探马犹如惊弓之鸟，只敢远远观望，生怕靠近关前，也吃上一发利箭。
贼军中也不乏能人，关上旗帜飞扬，却少见人影，张机第一个起了疑心。
但他没有急于求证，而是命人飞马濮阳传书与孙匡。
信中言明他的疑虑，并请求孙匡一齐出兵相会虎牢关下一探究竟。
张机在信中故意将姿态放的很低，孙匡那不可一世的性格读过信后笑的合不拢嘴，出言讥讽张机秀才出身，软弱不堪。
等他回信之后，即可点兵点将，带着一千轻骑直奔酸枣。
张机得到信后，留侄儿张果在军，只带着大将马善和五百骑离开。
濮阳稍远，但是孙匡提前出发，所以两军几乎是同一天到达酸枣。
不知是因为大军的粮草问题解决了，还是先前张机在信中把他吹捧过头了。
孙匡一扫先前颓然，容光焕发，下巴上的肉都多出三圈。本就桀骜的他在见到张机带来的五百老弱残兵后，连看人都用上了鼻孔。
那份莫名的傲气差点没把马善气死，当天夜里酸枣大营外就少了两颗歪脖子树，多了两个土坑。
这怨不着孙匡，实在是南方采购战马难如登天，而且绝大多数都没有北方马那般高大神骏。
天下十三州，唯东北幽州和西北凉州坐拥天下两大天然马场。幽州在孙匡手中，凉州在朝廷手中。
河北一战，正因孙匡拥有上万的骑兵，才勉强抵挡住刘治的攻势。可惜徐州方面没能抵挡住锦帆军的脚步，以至于造成刘治军腹背受敌的危险局势，最后不得已只能撤军。
两军安营扎寨，休整一日，次日合兵一处来到关下。
“张大帅是秀才出身，是个有学识的，不如替我军上前叫阵？”
孙匡言语中尽是贬低讥讽之意，马善顿时怒发冲冠，正要喝骂，却被张机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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