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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随意道：“杀了吧。此案归入大理寺审理，牵扯到科举舞弊一案的，该抓抓，该杀杀。”
他随口说完从龙椅上站起，甩袖走了。
一朝权臣一夕溃落，秦笠僵着身子，直着血眸瞪了眼江琦和姚望舟。
他突然暗哼一声，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极为阴怖的声响。
马高良扶着宋广帝下殿出了门，而后急急回来迈至秦笠面前，暗声道：“宰相，我这就去告知惠贵妃和齐王。”
正说着，几个侍卫走上前来，将他高帽脱下，扯了紫袍，押着向殿外走去。
秦笠苍白的头发散落几根，显出几丝萧条落败之色。然他眸子依旧布着猖獗的笑意，走至姚望舟和江琦二人面前，暗哑着声音嗤笑数下。
姚望舟和江琦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泛出些惴惴不安。
如此罪状，却不致死。江琦眸色一暗，咬了咬牙。
一场朝会下来，帝都犹如变了天地。
姚望舟望着天边的蓝天碧云，心情颇好。几群原本就支持新政的大臣纷纷凑上来和他打招呼，说的不过是些道别话，但皆能看出各自道贺的喜意。
江琦走在他右侧，与他并行。他的面色并不如姚望舟般洋溢，蹙着眉，暗着脸。
“江大人在担忧什么？”姚望舟问道。
江琦道：“这秦笠不死，我心难安。”
“他犯下的罪孽，桩桩件件足可致死，江大人又何必担心？”
江琦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既如此，皇上为何不赐死他？”
姚望舟愣了愣。
是了，如今后宫无后，这秦笠的胞妹惠贵妃便是后宫的实际掌权者。
他的侄子，也即惠贵妃的儿子齐王亦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
“皇上未赐死他，是因为惠贵妃和齐王？”姚望舟道。
江琦沉思着，并不言语。
姚望舟和江琦早在昨夜便暗中会了面。乃是姚望舟亲自登门拜访的江琦。
姚望舟将今日弹劾秦笠的理由一桩桩一件件罗列出来，拿出了一本账本递给他。
正是江琦朝堂上用来检举杜氏父子的那本账本。
至于姚望舟自己是从何处得来的账本，他闭口不谈。
江琦心机深沉，自然猜出他背后有高人。他既不说，自己也便不再询问。
如今事情算有了个了结，他故意问：“姚大人，如今朝堂皆在谈储君人选，此事你如何看？”
姚望舟顿了顿：“那要看谁会支持我的新政。”
江琦笑了笑：“看来太子殿下是支持的。”
姚望舟疑惑：“江大人何得此论？”
江琦见他表情确实有些迷茫，怔了怔：“昨夜让姚大人来找我，并提供杜氏府中茶贸历年账本的，不是……太子？”
姚望舟一听，大笑一声，摇头道：“姚某并不参与争储之事。”
江琦大惊：“那是谁？”
这京城中，还有谁有这般能耐？
姚望舟微笑不语，对他施礼告别：“今日替姚某和朝廷拔了一棵参天朽木，全是江大人的功劳。他日有空，姚某请你喝茶。”
他顿了顿，笑道：“请你喝我汴京城最负盛名的茶，云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