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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忖半晌方才开口,“刘大哥,你是个很好的人,织儿不瞒你,也同你道实话,若我没有嫁给我如今的夫君,或许真的有可能嫁给你……”
苏织儿神色认真,一字一句同刘武说道时,全然没有发现身后走近的一人在闻得此话时,骤然停下了脚步。
“然那只是可能,毕竟这村子里有不少姑娘都想要嫁给刘大哥你,如今我已成亲,我夫君待我很好,还请您往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不然……我们怕是不便再见面了。”
刘武的双眸在听到“可能”二字后,倏然亮了一瞬,但很快便又黯淡下去。
苏织儿这话既说得委婉又分外决绝,像是在安慰他不想让他太难过,又将他的希望打破地彻彻底底,没留一丝余地。
他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视线偶一上移,蓦然定在了那厢。
苏织儿察觉到他这般奇怪的反应,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折首看去,却是陡然一惊。
只见她那夫君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柴门口,静静地望着这厢。
虽是问心无愧,但苏织儿却莫名有种被当场抓奸的心虚,她一时慌张不知所措,也不知他究竟站了多久,听到了些什么,她定了定神,旋即佯作神态自若地扯唇同刘武介绍道:“刘大哥,这便是我夫君。”
说着,又看向萧煜,“夫君,这是刘大哥,他在镇上开了家铁匠铺,是来送我订的锄头来了。”
她举了举手上的锄头给萧煜瞧,似是想印证自己的话。
可纵然如此,场面仍是有些尴尬。
沉默片刻,苏织儿转头飞快地道了句“那便多谢刘大哥”,旋即有礼地一颔首,折身回去了。
刘武站在原地,与苏织儿口中所谓的夫君远远对望着。
不知怎的,对上那人格外冰冷漠然的眼睛,刘武脊背一阵阵发紧,分明没有说话,可那人身上似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仪令他的气势不自觉矮了几分。
然他也不过轻飘飘看了他几眼,便缓步随苏织儿一道入屋去了。
看着萧煜行走间一瘸一拐的步态,刘武不由得皱起了眉,虽早听他娘提起过织儿这夫君是个瘸了腿的流人,可亲眼看见仍难免有些吃惊。
且纵然这流人眉眼生得好,可神色实在冷漠,冷得令人生怵,并不像是会对妻子温柔相待之人。
刘武不禁怀疑起来。
此人,真的会对织儿好吗?
那厢,苏织儿秀眉紧锁,埋头跟在萧煜后头,几番想开口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说道。
她生怕越描越黑,思忖许久,最后只柔声问了一句,“夫君,中午吃香椿炒鸡蛋可好?韩官爷那日送来的两个鸡蛋还未动过呢。”
萧煜随口道了一句“都行”,旋即淡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新锄头搁在了墙角。
看他似乎并无什么异样,苏织儿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他当是没听见,或是听见了也不在乎,毕竟她都同那刘武说得这么清楚了,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应当不会介意吧。
放下了心,刘武这事儿,苏织儿转头也便忘了,因着她心里还惦记着旁的要紧的事呢。
翌日,才晨起吃过早食,趁着萧煜去河岸边打水的工夫,苏织儿急匆匆跑去了里长家。
这回倒是见着人了,她以腿脚不便,恐是不方便进山为由同里长说了,出乎她意料的是,里长答应得倒是格外爽快,轻易便点头同意了。
她只当里长通情达理,却不知那韩四儿曾特意交代过里长,说如今住在他们村儿的这个流人身份有些不一般,需小心看着,他这才容许他不参与这开山祭祀。
毕竟若是那位出了事,他可万万担不起这责任。
得了里长的首肯,苏织儿算是彻底安下了心,回到草屋时,心情也变得格外地好,萧煜自是看出来了,却只是深深看了她几眼并未多加问询。
第二日便是这开山祭神的日子,天还未亮,村人们便开始为祭祀做准备,嘈杂的人声,凌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祭器碰撞的声响,将尚在睡梦中的苏织儿给吵醒了。
她睁开眼,便见萧煜正推开窗往外探看,她见状忙道:“想是在准备祭祀呢,我们村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要聚在一块儿开山祭神,我去就好,你又不是兆麟村的,那里人多乱得很,你就不必去了。”
说着,苏织儿手忙脚乱地穿上外袄,临走前,又不放心道:“我很快便回来,夫君你就先自己做些早饭吃,不用等我。”
她快着步子出了草屋,生怕萧煜跟来似的,然想到她那夫君根本不是好热闹之人,脚步便又一下慢了下来。
等赶到村口时,已有不少村人围在了那厢,每年的开山祭神,苏织儿都会参加,诸般流程已然烂熟于心。
唯一不同的是今岁她已嫁作人妇,不必再与顾家人待在一块儿。
不过随意瞥去,她仍是瞧见孟氏抱着顾远,身后还跟着个看似不情不愿的顾兰,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或是觉察到她的目光,孟氏转头往这厢看来,旋即冲着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孟氏回来的事,苏织儿早便知道了,也不意外,只静静收回视线,听里长对着远处白雪皑皑的群山念那年年不改的祭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