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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看到有活人进来，这些人也只是抬一抬眼，根本不搭理，更不要说问话了，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只有一种等待死亡降临的麻木。
吴郎中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真的就是天花。
他连忙放下自己的行李，帮着吴郎中收拾了一间比较干净的房屋出来。
因为一路上走的急，他们也没带什么行李，只是每次经过药店，吴郎中都会凭借自己的经验购置一些药材。
曾建业找来一个症状算是比较轻的人，吴郎中再次确认地问道：“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若是假的，你可就要客死异乡了。”
“哈哈哈，您就别犹豫了，我知道你也会试一试的，但是无论如何也先等我试完再说。”
虽然他们这种深入疫区的行为本就同找死无异，但是直接给自己的身体植入脓液和简单接触，孰轻孰重，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人都有侥幸心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吴郎中是个干脆的人，二话不说便割破那人身上的脓包，取了脓液沾到了曾建业割出来的伤口上。
他们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只是惊呆了此刻正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男人。
他还想要伸手阻止，但是他因为身体虚弱，除了发出一些着急的粗喘，别无他法。
看见木已成舟，那人只能颓丧地倒了下去。
完成这一切之后，吴郎中便开始为村中症状较轻的人医治。
虽然天花病毒很可怕，但若是进行有效医治，活命的几率仍然要比想象中高上许多。
曾建业以为这就跟种痘一样，头几天没事儿，到后面才会爆发出来，因此一直帮着吴郎中忙前忙后。
结果一连好多天，他都没有任何症状。
看他这样，吴郎中二话不说就给自己安排上了，结果也很顺利。
在他们的救治下，有的人顺利地活了下来，但也有一部分死了。
临走前，最开始的那个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两位恩人，你们是神仙吗？我见你们挑了我们身上的脓包涂在伤口上，竟然没有染上天花！”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脸都涨地通红。
其他人见此，也都纷纷跪下。
他们两人赶紧将这些人都扶了起来。
吴郎中又搬出了之前的那套说辞：“我一生行医多年，这些年偶然发现感染过牛痘之人，便不会再感染天花。”
接着他又讲了该如何操作，还展示了一番他们身上的瘢痕，这才同曾建业一起离去。
话说他说了这么多次了，自己都快信了。
曾建业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他的家里人的反应用惊掉下巴来说都毫不夸张，甚至怀疑这不是真的。
然后就是寻访感染牛痘的人给他们家一条龙给安排上。
余文彦几人听他们讲完了自己的经历，觉得他们俩真的不是一般的彪悍。
这个世界上笃信感染牛痘之后不会感染天花的人，也只有余文彦了，但是他们俩竟然敢真的尝试，余文彦觉得高低得替这两人扬扬名。
“师傅，我能把你们的事迹写成话本子放到铺子里卖吗？还有吴郎中的医案，也不知他愿不愿意拿出来卖。”
“写话本子这事儿肯定可以，但是吴郎中的医案我就不知道了。”
这里面最机灵的余文策小朋友立刻表示：“师傅，我也要种痘，我们家上上下下都种了才好。”
已经种过痘的余文彦和乔沛：……为何会感觉有些许的心虚？
“我今天来这里也是特地要向夫人说明此事，你们几个就不用掺和了，好好练功。”
“还有，你们去方夫子那里学习的时候，也记得跟他说一声。”
“知道了，师傅。”
曾建业这一天很忙，他在跟刘氏说完之后又去了四海镖局，他们走镖的，最容易接触到这些东西了，若是都种了牛痘，生命就多了一层保障。
余文彦跟方亦行说了之后，得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回答。
“还有两月便是府试，就算此法有效，也不可现在就轻举妄动，一切都等府试和院试考完再说，我也自当同你们一起。”
几人立刻应承下来。
接着便是有条不紊地学习。
刘氏顾及着几个孩子，也没有立刻行动，而且她知道曾建业肯定会给很多人介绍这个法子，他们一家人自己已经在尝试了，不如再等等看好了。
虽然这是小人之心，但刘氏自诩也不是什么君子，反正这些臭男人总喜欢把她们女人和小人放在一块儿。
府试每三年举行两次，考官也不由地方官担任，而是皇帝派到各处的学政担任主考。
这时候很多人都会暗自打听主持自己这一方考试的学政是谁，然后投其所好。
方亦行则是觉得，此法虽然有用，但却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孩子，在自己没有完全立住之前，任何模仿都会显得拙劣、别扭。
况且府试虽然难度挺高了，但是他对自己这几个学生的水平还是有信心的。
经过余文彦的启发，方亦行也体会到了多刷题的好处，因此经常会在上午时从帖经、杂文或是策论中挑选一门出来进行模拟考试，下午再进行讲解。
他们四人每天归家之后还要一起整理笔记，遇到一些新的问题又会在第二天去向方亦行请教。
短短时日，进益非常。
这次府试的模拟题，余文彦几人也没藏私，他始终相信，就算别人做了这些题，也不会取得像他们这样的进步。
第二日余文彦也问道：“你们就不怕这些东西被别人学了去？”
“不怕，因为学生会记得更牢固。”
“你呢？乔沛？”
“学生也不怕，若是连这都害怕，那之后考举人，考进士，学生怕不是都不敢进考场了。”
“好，有志气。”
“夫子，我也不怕，因为我有这么好的同窗日日同我切磋讨论，还有夫子时时在旁为我等解惑，若是还怕，便是那胆小鬼了。”余文策认真地说道。
余文彦心想这小子还真会拍马屁啊，这完全就是雨露均沾，怪不得书里的皇帝那么喜欢他，又会说话又能办事儿，换他他也喜欢啊。
方亦行将目光转向余文彦。
余文彦：话都让你们这些人说完了我还能说是，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