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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与刘氏说了一番，刘氏的眼底立刻染上了欢喜的神色。
她亲切地抓着方氏的手说道：“若此事真的能成，那这两个孩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方氏了了这桩心事，心里放松了不少，不管两个孩子的意愿如何，她至少迈出去一步了。
她的眼中快速划过一丝黯然，这才说道：“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若是真能有两个知根知底，人品又过得去的孩子陪伴左右，我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刘氏反握住方氏的手，安慰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儿啊，十有八九能成。”
戌时刚过不久，几个孩子也都从书房里出了来，准备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今天他们又被余文彦培训了如何描绘生动的场景和创造令人惊人的转折，当然，他们又听到了他们最渴望的故事的后续，虽然只有一点点。
这之中，竟然是乔沛领悟地最快。
当余文策和柳辛还在将曾建业的经历当成人物传记来写的时候，乔沛已经察觉到可以不必如此，他可以赋予人物更多的特质，当然还可以虚构情节。
余文彦看看乔沛，自然十分满意，感觉这小子在写话本方面，是有点子天赋在的。
为了奖励乔沛，他又单独给乔沛讲了后面的故事，看得余文策和柳辛眼红不已。
余文彦表示：“若是你们表现好了，我当然也会给你们讲的。”
看了方亦行怎么写的之后的两人只剩下呜呼哀哉了。
他们俩刚想缠着乔沛给自己讲讲后面发生了什么，乔沛和柳辛就被刘氏身边的人带走了。
他们两人知道最近要去游学的事情，可他们已经受了余家太多恩惠，更不好再去奢求些什么。
就算刘氏打算带他们一起，但无功不受禄，他们也觍不下这个脸堂而皇之地接受。
两人早就商量过，此刻心中倒也没什么失落的。
余文策和余文彦对视一眼，两个人见他们走远，立刻就偷摸跟了上去。
没想到被早就等在外面的老吴给拦了回去。
刘氏最是知道自家儿子的拱火能力的，要是他干扰了对方的决定，以后的关系怕是会产生嫌隙。
见没办法听墙角，余文彦和余文策只好哭丧着脸回去了。
而在屋内的柳辛和乔沛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方亦行夫妻想要收养他们两个。
见两个人都已经是呆滞状态，刘氏确定他们应该都听见了。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你们两人也不用有太大心理负担，就算是不愿意，以后也可跟着夫子如从前那般学习。”
乔沛和柳辛对视一眼，便告别刘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没听错吧，夫子竟然愿意收养我们。”柳辛仍然有些呆滞地说。
“你是怎么想的？”
“我自然是愿意的。”柳辛一点儿也不犹豫地说道。
“我的经历其实跟你差不多，只不过，我的爹娘都死了，而且死的挺早的，家产也都被大伯败光了，他将我卖了还赌债，后来没多久，我就在人牙子就到了我堂妹，我早就和那边没有任何关系了。”
乔沛久久都没有说话，他很喜欢夫子他们，可是一想到被收养，他的心头就会浮现起往日和父亲的种种，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总觉得若是答应下来，就是对父亲的背叛。
两人一个高高兴兴，一个心事重重，一直到深夜，方亦行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他好似又回到了人牙子。
那里表面看着整洁，但是里面散发的酸臭味每天都会让他觉得反胃。
他很久没有洗过澡和头发了，只要轻轻一搓，就会出现一条一条的污垢。他的身上也被过了虱子，每天都觉得身上很痒很痒。
好饿啊，总是抢不过他们，这里的人就像是继父一家一样，明明都很惨，却也不会怜惜他人。
梦里乔沛一直算着日子，再过两天，他家少爷就要把他买走了。
可是那天余文彦却没有来，又过了两天，他被一个看着就很壮的男人买走了。
和之前差不多，他也被带着去洗澡换衣，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因为和他一样的小孩儿太多了。
他们被关在一个地方学习琴棋书画，但若是有学不好的，或是偷奸耍滑的，都会被毒打一顿。
梦中，乔沛看见自己十分庆幸，但因为他学得太好，却总是被其他人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送到一个楼里，这里很热闹，乔沛也终于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什么地方——南风馆。
他想了很多办法逃跑，最后终于认命，可这时，他却被人买了下来。
他甚至有些感谢那个人，至少，他不用被一群人恶心。
不过，恶魔大概是隐藏最深的人类，很快，乔沛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最后，他被人吩咐扔到乱葬岗去。
却没想到纵使以为他已经死了，那两个小厮还想染指他一番，最后他强撑着一口气反抗了。
他们都以为诈尸了，将他扔下便逃跑了。
等再次醒来时，乔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梦中的乔沛一眼就认出救了自己的人就是夫子和师娘，可是梦中的他却存了死志，几次被救下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对外界毫无回应的人。
夫子每日都寻他说话，乔沛却从不回应，他们也不嫌弃，也从不问他任何问题，仍然每天好好照料他。
可是某天，师娘却染上了风寒，竟然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夫子悲痛欲绝，在处理完后事之后，竟也一病不起，死前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他。
乔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只记得柳辛担心的面庞，他一摸自己的脸，已经全然被泪水打湿了，嘴巴里也有一股子血腥味儿。
“你做什么梦了，都快吓死我了，嘴巴一直紧紧咬着，我掰都掰不开。”
乔沛定了定心神，这才说道：“没什么。”
柳辛见状也不再多问，只叮嘱道：“有什么事儿别憋心里，小心把自己给憋坏了。”
“嗯。”
乔沛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便穿了衣裳走到房外，虽然那只是个梦，但他却觉得真实极了，就好像真真切切地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