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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这次急着找他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军饷。明军军饷从崇祯上位之前就已经是影响明军战力的最顽固的恶疾。而即便现在崇祯下诏,但军中克扣士兵空饷的现象依旧屡禁不止。但徐顺这回犯起了难:“陛下,在下是个粗人,这记账的活计这实在是干不来啊!”
崇祯经过这段时间的浮沉,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么的昏庸了。他自然知道徐顺是个行伍出身,顶多识字。他笑着说:“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让你到我这里来啊。”说着他敲了敲桌子,一个小三角眼,相貌温和的男人走了进来。崇祯介绍他叫张岱,在浙江担任军务督办。而徐顺见着了他先是一怔,然后厌恶地锁着眉头,说:“你来这里干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话说徐顺刚走到崇祯寝宫的前院时,见到了张岱对他行礼。但张岱连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啜着茶,张岱见此也不理会。走到门口他向门口的卫兵行礼说:“麻烦向陛下禀报一声,就说张岱到访。”
卫兵是徐顺带的兵,他在没有调走前和士兵同吃同睡。见到徐顺这个曾经令他最敬佩的老领导让他十分高兴,麻利地前去禀报事宜。但张岱却是讽刺地说:“做作。”
徐顺向来是不喜欢这些读书人,在抓捕范景文查抄他的家财时更是令他感到愤怒。他忍不住反驳说:“喂,酸文人!老子在这里说着话是碍着你鸟事啊?你大爷的不爱听就把耳朵给我捂着,是要我把你卵蛋剁了塞你耳朵里去?”
张岱冷笑一声:“哼,你除了动刀子还可以干些什么?嘴巴给我洗着点,不要像狗一样吃了屎还在这叫,熏死人。”
徐顺这回真火了,他提起一旁张岱的衣领子就是要一顿胖揍。但张岱也不是个酸文人,他与江湖人一起练过不少拳脚。两人扭打在一块,但徐顺终归是行伍出身的,力气比他更大。张岱不到几个回合就招架不住了,被打的鼻青脸肿。最后还是几个卫兵把他们拉开来这才完事。
崇祯从二人的表情也大概知道了他们俩之间有些过节,他笑着打圆场说:“好了,看来你们已经都碰过面了,那么就算是你们两个之间有隔阂,那也不必带到工作里面啊,我相信二位对我的忠心。那么希望二位能够愉快共事。”不等二人的话,崇祯就宣布会面结束,回房休息了。
随后,崇祯的任命书就下发到了兵部针对军饷所设立的“三军俸禄司”中。徐顺任郎中,张岱任员外郎兼主事。徐顺自然是不喜欢这个只会咬文嚼字的文人,更不会相信他不会去为中饱私囊而贪污士兵的军饷。于是他安排12个做事精明的手下去盯着他。并下死令:一发现张岱贪污行为并找到其罪证,当场抓捕并保护物证,听候朝廷发落。
但令徐顺没有想到的是,手下们以保护的名义监视张岱,愣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罪证以及他可能贪污的行为。同时,在这1个月里面,张岱非但没有去刁难他,反而是严正不二地去审核每一个账簿。手下跟徐顺汇报道:“徐郎中,咱几个弟兄4人一组地轮流跟着张员外,愣是没有看着他一点贪,连可能的行为都没瞥着。他可能真不是以前咱在沧州看到的那帮子官大爷一样。”
徐顺感到难以置信,这些时候他和张岱在共事的时候,张岱感觉像是他俩以前没有一点矛盾似的与他相处。要知道当年徐顺和他的叔叔在沧州城里面就算是得罪了一个小芝麻官,他也会在秋后给你使袢子!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叔叔在南走的时候把部队都交给他后,自己解甲归田。
于是徐顺决定趁着今天没啥事,把张岱约到自己住处去喝酒。这回徐顺也是难得奢侈地拿出了200元银票去买好酒和好肉。要知道平时他拿着这么多钱可以吃5天。
晚上,张岱提着些下酒的凉菜和从南京东边的外商聚集区里买来的一些洋坚果来他家做客。徐顺已经提前在家里空出了个客房来供张岱休息——因为大明律法规定:夜间过戌时至公鸡打鸣前不得出门。
两人起初没有任何沟通,只是闷头喝着酒。但酒过三巡后,他们渐渐聊了起来。
“张岱,你告诉我!”徐顺此时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我他妈跟你还在半个月前打了一架,你为啥跟个没事人似的跟我一起共事,还毫不含糊地答应我跟我喝酒?”
“妈的,”张岱笑了起来,满脸醉意,“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当兵的会他妈和我这酸文人一样会忘了这损事儿的。没想到比我这酸文人还要小心眼。”两人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当时为啥对你那么反感吗?那是因为我当时穿得太破,一群喝了酒的大头兵刚好过来,把我打了一顿。我就想当然得以为你和他们一个德行。当时也对不住了啊!”
徐顺点了点头,俩又干了一碗,笑了起来。这也代表两人的和解。他们开始了更深入地交流。两人也都越来越对对方感兴趣。徐顺和其他从底层爬上来的武夫不同,他十分热爱读书,甚至自己都到了秀才的水平。而张岱则是王阳明的追随者,他藐视传统的程朱理学,多次进言黄公辅。劝说他将程朱理学罢黜,改用阳明心学。而黄公辅只是做了前者,但没做后者。
两人越聊越投机,于是趁着酒意以月亮为见证结为异性兄弟。随后,二人一直不停地喝,知道三更时分才回房休息。
随后的两年里,徐张二人一同共事,将俸禄司治理得井井有条。直到崇祯挥师北伐方案的开始,徐顺被划分到了乙字军的十三营担任主将开赴河套地区的战线,二人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