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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比我大7岁，妈妈过世之后，哥哥就带着我一路从泷西坐船来到玄南投奔亲戚，可是这里没有人愿意接受我们，他们把我送到福利院，把哥哥卖到码头做苦力。在福利院的第一个晚上我就不停的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哥哥来了，他说他是翻墙进来的，具体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在黑暗中他拉住了我的手，在我耳边悄悄说，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清晨的窗前，小晚端正的坐在树影婆娑的画布里，画笔将她秀丽的轮廓描绘的淋漓尽致。书文坐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一边画画一边听她娓娓道来，小小的阁楼里，阳光满溢。
“书文，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一直都是我在说，也让我多了解你一点。”
“我就是一个画画的，没有故事。”
“不，你一定有很多故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骗过我的耳朵，包括你的声音。”
他停下笔，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的眼里充满了期许。
“我想画画，我父母不许，于是我就从家里搬出来了。”
“他们不找你回去吗？你母亲不担心你？”
“她知道我住这，没课的时候我也会回去看她。”
“我觉得这是一个叛逆的公子哥离家出走的故事。”她调皮的笑着。
书文重新拿起笔作画，假装漫不经心的回答：“是离家出走，但故事里没有什么公子哥，我们家很平常。”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一般的工人。”
“他们为什么不让你画画呢，他们希望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书文沉默良久，他想起父亲当年问也没问就给他安排了一所军校，他转身就把入取通知书丢进了垃圾桶里。不能说他有多么的热爱画画，只是他从小就不愿受命于人，尤其是作为军官的父亲，对于他的要求严格到了苛刻的程度，他总是在做着无声的反抗，包括放弃军校学了美术，包括毕业之后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家。好在父亲在他离家之后再也没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命令他回家，书文明白这不是父亲在放任他，而是他们双方都在逃避着什么，所以如今的他只能看似漫无目的继续画着画。
但是这些他都无法如实告诉眼前的女孩，至少现在不能。
“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小晚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慌张，他立刻收回思绪，急切的回答她：“没，我在想，该如何回答你。父亲对我要求很严，他希望我好好念书，然后找一份实实在在的工作，画画对他来说就是玩，不算工作。”
“他看过你的画吗？”
“以前看过。”
“我也好想看你的画……”她露出无限憧憬和惋惜的表情说，“我小时候也喜欢画画，在眼睛看不见之前。”
书文一愣，停住了手里的画笔，他一直以为这个女孩是天生眼盲，到如今才知原来她曾经看得见。“糟糕，我怎么又说自己的事了，抱歉书文。”
“我想听。”
“嗯？”
“我喜欢听你的故事，你以前看得见，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一边听还得一边帮我画啊，可别装模作样的。”
“我认真画，你慢慢讲，讲完了我教你画画。”
“可以吗？”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听他这么一说小晚顿时就来了兴致，竟不安分的站起身朝书文这边走去。“现在就教我吧，我怕你反悔。”这一举动吓得他赶紧丢下笔迎面而去，好在她对自己的房间了如指掌，即使不用盲杖也不至于撞到身子，她只需一伸手，就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在小晚心里算一个不小的冒险，她并不知道自己抓住的这双手到底揣着怎样的目的，只是靠近他的时候，就格外安心。
他把小晚带到画架前，先让她坐在小凳上，他又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后。“等会儿，我换张白纸。”他说话时的气息吹在小晚的头发上，她心里偷偷乐开了花。
换好纸，他又找了一支炭笔放在小晚的掌心，同时告诉她：“这是素描用的炭笔，素描是一种单色的绘画，它是一切绘画的基础。”他边说边握住她温热的手抬到画纸前，确认过她握笔的手势之后便开始在纸上画起来。小晚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在轻轻的用力，也感觉到了炭笔在白纸上来回摩擦的轨迹，同时伴随着清脆的嚓嚓声，有条不紊的，就好像书文带给她的温柔而平缓的节奏。
“好的素描画出来就跟相片一样，颜色的深浅，阴影的分布要分毫不差。”
“你可以做到吗？”
“如果说可以是不是太骄傲了？”他半开玩笑道，她点着头跟着说：“你可别唬我，等我治好了眼睛，我要看你亲手画出来。”“等你眼睛好了，要我画多少都行。”
小晚感到心里阵阵暖意，不管是书文手把手的教她拿笔，还是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的一切都来的那么舒服，恰到好处的卡在她的心坎里。
“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吗？”冷不防的，怀里的女孩神情羞涩的问道，她感到书文画画的手缓了下来，就在等他回答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就算不看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小晚！我来了！”
当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的小海贸然出现在这座小阁楼的时候，天知道看到眼前这一幕的他该是多么的恼羞成怒！“你是谁？”他瞪着双眼走过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猜到这个陌生人可能就是小晚之前提到的和她哥哥有着相同味道的男子。
“小海，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我知道！可是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小晚，你怎么可以让一个陌生人……”他愤愤的说着，却无法将“抱着你”这三个字说出口。
小晚担心的站起来，手里还捏着残留着余温的炭笔，面朝小海的方向使劲打着圆场：“小海你别误会，书文在教我画画，你看，这是笔。”
“傻丫头！”不等小晚说完，他就大吼一声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拉出书文的怀抱，旁边的画架被他们撞翻到地上，炭笔散落一地。
小晚吓得缩成一团，心里又着急：“小海你怎么了嘛，你看你把人家的画都撞翻了。”
“你给我过来。”他想要将小晚往门外拉，此时的她已如受惊的小鹿，眼中闪现着不知所措，就在她万分为难的时候，书文的声音打破了她心里的屏障，让她惊恐的内心得到稍许慰藉。
“小晚，我先去上课了，这里等我下午回来再收拾。”